“梁王要楼矶死还是活?”
马维一愣,随即笑道:“这是什么话?我只要他写封弃婚书,别无它意。”
“那就没什么可斟酌的,梁王写信给郭时风,请他帮忙,此事十拿九稳。”
马维长长地嗯了一声,似乎不太满意,挥挥手,命其他人退出帐篷,然后道:“你非要将什么事情都问个明白。”
“不问明白,我不知道该如何献言。”
“若是郭时风,就会揣摩上意,不不,换任何一名谋士,都会揣摩上意,然后替主解忧,事成则功归于上,事败则过归于己。”
徐础笑道:“怪不得我这一路走来,到哪都待不久。”
“嘿,你最会揣摩人心,但你只用来定计,不用来讨好。”
“梁王身边很缺讨好的人吗?”
“算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想与你争辩。实话说吧,我要死楼矶,不要活楼矶,我不是贺荣人,对名声不能含糊,楼矶投奔宁王,日后若是拿弃婚书说三道四,我与郡主脸上无光。”
“这就有些麻烦,楼矶受宁王庇护,而宁王想必对梁王有些埋怨……”
“所以才找你来。”
“梁王想让我去劝说宁王杀死楼矶?”
马维摇头,“你一去宁王那里,就再也不会回来,我要你另想一个办法,借刀杀人、栽赃陷害,怎么都行。”
“梁王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聪明人。”马维脸色微沉,“楼矶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我知道你不在乎,你之所以推三阻四,无非是想延缓亲事——你之前去追的人不是皇帝,而是郡主,这件披风……”
“梁王早晚能将当时的情况打听清楚,我何必隐瞒?”
“就当是皇帝赠你的礼物,但你心里想谁,我一清二楚,所以你必须替我想个主意,好让我确信你真的支持这桩婚事,不会暗中阻挠。”
徐础没吱声,在帐中来回踱步,马维也不催促,重新拿起杯子,慢慢饮酒。
来来回回七八趟之后,徐础道:“让我随军去襄阳吧。”
“还没说到那里的事。”马维严厉地说。
“不不,我说的还是楼矶。”
“何意?”
“思来想去,让宁王杀死楼矶,怎么都不太可能,倒不是宁王有多重视楼矶,而是他绝不愿奉梁王之命行事。”
马维了解宁抱关,而且心里一直有点怕他,点头道:“确实很难,郭时风能帮上忙吗?”
“如果只要一纸弃婚书,郭时风或许能帮上忙,而且根本不让宁王得知,杀人不行。”
“楼矶必须死,我意已决。”
“那就只有让宁王对楼矶生怨。”
马维笑道:“这才是你的本事。”
“所以我要随军去往襄阳,然后派人去请宁王派兵过来。”
“宁王既要攻占荆州,又要守住吴州,哪有余力去帮襄阳?而且他这个人绝不做赔钱买卖,即便真有余力,也不会送给外人。”
“当然,所以我还要请楼矶‘帮忙’,梁王最好写一封信让我带上,说自己将与宗室女成亲,与楼矶从此便是亲戚,别的都不用提。”
“然后让宁王现这封信?嗯,是条妙计,或许可行,但是用不着派你去襄阳。”
“必须是我人在襄阳,宁王才会入彀,如果随便一人,则显得宁王守襄阳之志不坚,宁王与郭时风必会生疑。”
马维盯着徐础,“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徐础笑道:“我留在这里,梁王怀疑我会阻挠婚事,我去襄阳,梁王怀疑我会一去不返——真是令我左右为难。”
马维歉意地微笑一下,“你真的想守襄阳?”
“襄阳至关重要,我一直在想尽办法送去援兵,荆州人皆知。”
“我也知道,你已经提起好几次。也不知单于怎么得罪你了?”
“单于没得罪我,但是九州绝不能落入异族之手。”
“你先退下,待我考虑一下,或许有别的办法挑拨离间,用不着非得让你亲自出马。至于襄阳,两万士兵我肯定会派去。”
徐础告退,一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就将披风解开,叠好包起来。
昌言之诧异地道:“公子这时怎么又要‘遮掩’了?”
“因为咱们很快要出远门,而且还能得几件新袍,这件可以收起来。”
“远门?千万不要是江东。”昌言之愿意跟随徐础出生入死,唯一不愿做的事情就是投靠宁抱关。
“回襄阳。”
“襄阳?”昌言之也开始收拾东西,“也不知道那边形势怎样,没准已经失守。”
“襄阳若是失守,就只能退据东都。”徐础叹了口气,襄阳难守,但是形势重要,东都易守,却非险要之处,无法拦下贺荣大军。
两人刚刚收拾好行李,高圣泽不请自来,一脸的不满,“明天一早,徐先生随军前往襄阳,我跟你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