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幽谷苏醒
战火通天,箭雨成林。【全文字阅读】一匹战马飞驰过壕右边来攻,那人横背画戟,伏在马上,一名小卒斜劈一刀,正砍在画戟刃上,不偏不倚。那人反手一挑,戟尖划过那卒的喉咙,那卒哑声而死,落地竟化为一股黑烟,消散而开。那人思忖道:“眼前之敌定非凡人。”正想象间,耳畔传来一阵厮杀声。那人随即提戟横扫,戟尖划破空气,出刺耳的啸声。忽听得背后呼声震天,正要勒马掉头,一只硕大的箭破空而来。那人蓦地提起马,箭头瞬间没入了马腹,坐下马长嘶一声,轰然而倒。溅起一阵灰尘,遮天蔽日。那人在马还未倒下之际,飞身而起,在空中一个鱼跃,将一名敌将踢翻,稳坐于那敌将的马上,左手按骑,继续厮杀。那将从马上跌下,被战马乱蹄踩中,又是化为一股黑烟消散不见。那人在敌阵中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敌方见势汹涌,都是一阵惊愕,遂下令万箭齐。霎时间,湛蓝的天空下瞬间出现一片黑云,铺天盖地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那黑云飞速地移动着,穿过数百人的身体,只一瞬,立马就多了几百人的尸体。那人飞速挥动着手中的画戟格挡,身边的箭只雨点般下落,偶尔一两只箭漏了,从他耳边飞掠而过,几缕青丝应声而落。突然,身下的马中了数箭,马蹄一跪,扑倒下去,那人也被甩出去很远,蓦然,万箭已到眼前.....
"啊!!!"。
少年突然从床上跃起,大汗浸透了衣衫,脸色刷白,仿佛大病缠身。双手死死地攥着被子,眼瞳里是无穷无尽的惊惧。
“你还好吧?呀,流了这么多汗!”
少女小跑到床边,扶着他躺下,随手从床边的铜盆里拿出一条帕子,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少年看到少女清秀的脸颊,又看了看周围,长出一口气,方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这是何处?我...在哪里?”少年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眼前陌生的女子,突然觉得头疼欲裂,双手抱头,现头上多了几条缠着的绷带。
少女说“你都昏迷好久了,我们在山涧里现了你,你泡在水里,浑身都肿了,我把你带回了村子,是冉医仙用药草救活了你。”少女说话间神情自若,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就问到:“对了,你叫什么?怎么会在水里呢,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外人是找不到这里的。”少女轻声问着着,手上细微的工作一直都没有停下来,仍是拧干浸湿了帕子,替少年擦去不断析出的汗水。
少年闻着一股女子的幽香,不经意间打量着这眼前的少女,一绺如云的长倾泻至腰,头上饰着一件奇怪形状的饰,像半边悬挂的新月。细看之下现是一只蛇形月牙玉钗。十分精美。一双杏眼顾盼生辉,肌肤如冰似雪。宛如初绽的梨花,美不胜收。这种细致的美丽让少年呆望了一阵,似乎都忘记了先前的恐惧和现在的疼痛。少女着一件青布玄衫,佩着弯弯的鹿牙。无论怎么看都觉得眼前人不是中原人。
看着少年的眼神,少女莞尔一笑,随即眼神闪躲开去。少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便将目光收了回去,支吾道:“我...想不起来了。”
少年满脑子的疑惑,可是,只要一想事情就头疼,可悲的是,现在竟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少年觉得很难过,看到自己满身的伤,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一样。他试着再次起身,可是觉得身体重如千钧。
“你还是不要动了,这段时间就在我家住下,我叫冉倾珞,我娘是村里的大司命,大家都叫我倾珞。”少女轻声道。
冉倾珞将一只小虫从腰间囊中放出,指尖旋转,掌间互饶。似灵蛇缠绕,一道青烟从指尖腾出,将小虫裹在里面,渐渐地形成一个光的小球。
冉倾珞将之交到少年手中,说:“这是我养的蛊虫,你要是有事叫我,就捏碎这个光球,我就会知道。平时我都不会走远,只是这几天,村子里的人会很忙,大后天我也要去做月祭。不管怎么说,醒了便好,你自己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搅公子休息了。”言毕,盈盈一笑,就要起身退出门去。
“多谢”。
少年面无神色,现在他并没有多少心情关心其他,在他脑海里,那里的空白比白丝绸都白。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眼看到的是冉倾珞和这个古古怪怪的草屋。这间屋子是圆顶的,像一把大伞,屋子里装饰着不少蛇形的图案,有的相互交缠,有的盘成很奇怪的形状,而且,这种幡旗悬挂了很多,看来蛇是这个村子的图腾信仰。这里到底是哪里,自己怎么受的伤,以前是干什么的,一切都是那么神秘莫测。
想象间,冉倾珞已经出了布门,在她掀开布帘的时候,一束阳光掠了进来,照在少年脸上,让他觉得特别晃眼,但又特别舒服。可是现在,他连动都不能动,阳光仅仅是一种奢望。
冉倾珞踏出房门,又回头看了看。就径直向祭坛跑去。
一路上都有村民向她行礼,村民的双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五指闪动,然后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俯身,像一种古老而优美的舞蹈,以表敬意。冉倾珞随便回了礼,从层层栈桥上穿行而过,走进了一个光阵中,一闪便走上了祭坛。此时已是她修炼法术和蛊术的时候,无论如何,此事都耽搁不得。
祭坛上,一位装束尊贵的妇人正闭目凝神修炼着巫术。赤红色的烟雾从她的身体里不断析出,飘散在天地之中。一身红色的巫祝长袍直垂到脚,却难以掩饰她那有致的身材,一头银漫过了膝盖,头上盘了一个很漂亮的髻,尽管是银,但丝毫未显老。只是她冰冷严肃的脸庞给人一种敬畏的感觉,她便是冉倾珞的娘,谷中唯一的大司命。
“娘,我来了。”冉倾珞笑着靠近母亲,冉问雨却仍只是闭目凝神,不答话。她只有静静等着,大司命修炼巫术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冉倾珞无聊地看看周围,这是一个很宁谧的村子,坐落在幽静的山谷中,鸟鸣蝶飞,各家的屋舍似皆是悬空而建,屋舍下飘起的薄雾像是天上漏下的云纱,其实这里的房舍都是钉在了谷壁之上,围着山谷错落有致地分布。谷中是一片水平如镜的湖,湖面上一个巨大的光阵缓缓旋转着,覆盖着整个湖面,十分大气磅礴。村中往来尽是悬桥或栈道,村子的祭坛建在中心的湖心岛上,两旁自有法阵可以穿往,祭坛上硕大的女娲神像,慈蔼地守护着这个平静的世外桃源,一道飞瀑自巨大的神像身后奔流而下,像极了女娲身上飘扬的霞带。
冉倾珞无聊地仰了仰脖子,突然看到天上一只很大的鸟飞了过去,那是她从未看到的。她愣了一下,回了神,天空中却只有几只被猿猴惊起的飞鸟,仿佛幻觉一样消失了。
这时候冉问雨修炼结束,随即打了一个结束的手印。在她睁开眼的瞬间,一股汹涌的能量从她的眼中猛然散开,击中谷壁。谷壁上随即出现一道深深的凹槽。
冉问雨起身,盘膝上的巫杖轻轻地飘起,悬在冉倾珞的眼前,在她的身边停留了一下,便绕着她灵动的旋转起来,不一会儿便在她脚下画下了一个着红光的法阵。她识得这个法阵,因此知道娘要做什么。
冉倾珞试着向冉问雨走去,可是当她靠近法阵边缘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弹了回来,重重的摔在法阵的中心。
“娘,倾珞所为何事,让娘亲如此不快?”冉倾珞心里有点怕,谨慎的说道。
冉问雨从小就对冉倾珞十分严格,因为族中支系较多,但只有一个司命,精通法术,谷中腾起的雾气于人有延年益寿的作用,因此村中的人倒也长寿,不需要修炼仙法蛊术,因此,村中大多数人与常人无异。村中地势虽险,但是总还会有一些猛兽出没,村中世代镇守一物,灵力无穷,邪力亦盛,各种仙妖鬼灵都觊觎着这里的力量。每一届大司命都要拥有强大的灵力和高深的法术,以保护族人。并选出合格的巫卫,守护族中老幼。
冉问雨已经是第九十七位大司命了,在她心里,冉倾珞是要继承下一届大司命的人选,她要挑起的担子必然重如千钧。因此,她对女儿的严厉几乎到了苛刻的程度。冉倾珞早上必须在寅时起床,到祭坛上修炼法术,女娲一族的法术主要是以阴为主,而此时正是一天中阴气最盛之时,故此时修炼大有事半功倍之效。晚上时常会给她讲一些古书和巫经,或者讲一些外面世界的见闻。日复一日,冉倾珞便觉十分无聊,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玩心很大,加之听得母亲所说的一些谷外的奇事逸闻,便越觉得这幽谷之中无聊得紧。母亲的严厉让她觉得踹不过气来,稍有不慎便会被关许多天。故冉倾珞对母亲又敬又畏,甚至怨恨。
“你难道忘了村里的规矩了?村子里不允许外人进入,你私自带人进谷,还不与我告知,你可知你可能给村子招致灾难吗?”
冉问雨一声怒喝,右手像兰花绽开一般捻动着,一记“万蛊噬心”向前挥去,巫杖旋转的速度骤增,更强烈的红光将冉倾珞淹没在了中间。冉倾珞顿时觉得身体漂浮了起来,像有万只蛊虫在蚕蚀自己的身体,亦像有千把钢刀扎进自己的心肺。
“娘且息怒...倾珞...倾珞本是要告诉你的,可是没...来得及。他受了重伤,如果我不救他,他就...没命了。”冉倾珞咬着牙,浑身颤抖地承受着法术的剧痛,有气无力地咬出几个字。冉问雨虽然要惩罚她,但这分寸也是拿捏得万分恰当的。要不然,这一招“万蛊噬心”的威力,早就可以将她化为齑粉。但作为母亲,冉问雨还是不愿女儿受如此折磨的。她红袖一挥,撤去了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