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子,你最好告诉朕有什么大事儿,否则你这领太监就换人来做?”景帝这人霸道惯了,又久居上位,最不喜别人没有眼色。更何况作为男人做那事的时候,最是讨厌被人打扰。
“奴才该死,原也没事,可重华宫的钱美人差了人来请皇上,说是有大喜的事要禀了皇上。奴才一直拦着,可又拦不住,奴才怕她惊扰了皇上,才坑了声。”路公公做领太监多年,自是知道话该怎么讲才对他有利。
景帝闻言,心里当然知道钱美人所谓的大喜的事是指什么,不过没想到她这么沉不住气。呵,还真是一出一出的,没个消停。
“钱美人差你来请朕,所谓何事?”景帝看向跪在小路子身后的如意。
“回皇上的话,奴婢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我家小主有喜了。”如意终于见着皇上了,原想着皇上膝下子嗣不丰,听闻主子怀了龙嗣,定会欣喜不已的,就忍不住的声音大了几分,也好让里屋的熙德容听听。
“有喜,太医诊过了?”景帝还是那副样子,没有什么多余的可以称得上是欢喜的表情。
“诊过了,这会太医应该还在重华宫等着皇上呢。”
“等朕,等朕干什么?”
“啊?”如意没想到皇上会是这般表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皇上,您不去看看吗?”
最后,景帝到底还是去了重华宫。为什么会去呢?因为重华宫的主位德妃娘娘派人来请的。景帝可以不理会钱美人,但德妃作为四妃之一,他还是多少要顾念一点的。
沈玉珺泡在浴桶里,身子也舒坦了,静静地倚在桶边上,听着秋菊回报刚刚正殿里生的事儿。
“奴婢眼瞧着钱美人怕是不会跟小主好过了。”冬梅出声道:“这大晚上的,明知道皇上今儿点了小主您侍寝,她竟然还叫人来咱们宫里请,这不是借着肚子争宠是什么?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钱美人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竟然让她有了身孕,这以后尾巴还不知道要翘到哪呢?”秋菊想想刚那如意的作态就不得意,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看那得意的样,这钱美人才将将有了身孕,还没生呢,就这样不知收敛,怕是没什么福气!
“你们也别不平了,想想钱美人的位份,就知道了她这孩子生了也跟她没什么关系,终究只是一场空罢了。”竹云可是见着重华宫主位德妃娘娘的那个积极劲,恐怕这孩子早就被人给预定了吧?
竹云说完,屋里一片寂静。是啊,位份不够,生了也是替别人生,说不定有那狠的,来一招‘留子去母’,那就是什么都没了。刚刚她们还羡慕钱美人福气好,这会想想这哪是福气好啊,怕不会是催命符吧?
“好了,有些话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不要再说了,”沈玉珺也想要孩子,但是目前她不敢要,也没那个能力要。她的孩子只能她自己养着,绝不能拱手她人。
“小主,您也不要心急,”竹雨一直在给自家主子调理身子,自是知道她家主子一直有意识的在避孕:“您现在的位份是正五品,只要一个契机,升到正四品,咱们到时就可以放开手了。”
“正四品?”沈玉珺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不切切实实地坐到三品的位份上,她是绝不敢有孩子的,她太怕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万一了。而且她相信沈家也绝不会容许流着沈家血脉的皇嗣归入别人名下。
钱洛惜一朝有喜,还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也是,这后宫之中许久没有传出妃嫔有孕的事儿了,怎么会不叫人惊讶呢?
沈玉珺今儿也开始正常去景仁宫请安了。虽说昨晚她侍寝,但相比较来说,远没有钱洛惜有喜来的引人注意。也好,这也算是要感谢钱洛惜了。
所以今儿沈玉珺只是听了几句酸言,至于其他就没她什么事儿了。不过皇后今个倒是吩咐了敬事房复了她的绿头牌。说来皇后也只是不得意而已,沈玉珺也没有多言,谢了恩,还是一样的恭恭敬敬。
刚回到添禧楼,沈玉珺才坐下吃了两口茶。小邓子就跑回来禀了话:“小主,皇上刚升了钱美人的位份,晋了良娣。”
“她有孕,皇上给她晋位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沈玉珺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良娣,也才从六品而已。看昨晚德妃娘娘的作态,沈玉珺有些讽刺地笑了,无欲无求,都是笑话!
“现在各宫的娘娘都送了贺礼,有几个小主儿也亲自到重华宫给钱良娣贺喜去了。”小邓子一直知道他家主子是个把得住的主儿,他也一直用心伺候着,不想着哪天飞黄腾达,他只想在这宫里平安终老。
“贺礼自是要准备的,至于你家小主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沈玉珺一点没有要搭理钱洛惜的意思,就算她有孕了还是一样远着她。沈玉珺是真怕惹上一些莫名其妙的官司!
“小主说的是,咱们不但不要去凑这个热闹,还要远着些,没得让人攀扯。”秋菊可是对钱良娣的品行清楚着呢,那就不是个安分,现在又有肚子里的龙种和德妃娘娘护着,恐怕她还真的敢在宫里大胆起来。
“秋菊说得在理,咱们是得远着她,”沈玉珺想着钱洛惜的心机,再想想自己跟她的那些牵扯,估计这钱洛惜早就恨上她了。她可要好好提防着,没得让人算计了去:“给钱良娣的贺礼,就送些皇上之前赏予我的那些布匹吧。反正咱们也不想跟她有什么瓜葛,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诺,奴婢这就去准备,“竹云想到钱洛惜就不齿,真是可惜了那些好料子。。
不过钱洛惜也没得意太久,申时刚过,秋菊就来回话:“小主,皇上翻了冯贵人的牌子。”秋菊是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意的,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主子,见没多大反应,心里还有些吃不准。
沈玉珺也察觉到秋菊的举动了,淡而一笑:“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你家主子脑子还清楚着,不会干出什么傻事儿。我本就没有多大奢念,皇上来了我这添禧楼,那我就把他当作是夫君,出了添禧楼,他就是皇上。君臣有别,我很清楚。”
秋菊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小主钻了牛角尖出不来:“小主能这样想就对了。”
“他是天子,一国之君,不会也不能只属于一个女人,这些道理,我又怎么会不知?”沈玉珺自小的教养就已经奠定了她的思想路子。“君臣”,那是他们要刻入骨子里的概念,她不会迷乱了,也不允许自己妄图迷乱。
“现在钱良娣怕是没那么得意了?冯贵人可是恨透了她。”冬梅想想都觉得快意。
“她得不得意,都不关咱们的事儿,咱们只管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沈玉珺吩咐竹云到:“底下的人还是要敲打一番的,让小邓子注意些小席子,如果找着错处了,就给打了吧。”沈玉珺原还想多留小席子一段时日,现在怕是不能了。
“诺”
流云宫的东侧殿现在是一片喜气。冯嫣然早上听闻钱洛惜那个贱人有了身孕,还气得饭都吃不下,没想到下午敬事房的人就来了。还真是否极泰来,惊得冯嫣然差点忘了让人打赏。不过她身边有个精明的席芸替她料理着,到底还算过得去。
“皇上终于想起我来了,”冯嫣然以前也算是个张扬的人物,但经了这半年多的宫廷生活,早就被抹平了锐气。这一届的新人,就还剩她没有侍寝,她以为她这一生也就这么回事儿了。没想到啊,皇上终还是给了她一丝希望。
席芸是眼见着自家小主成长到现在这般知事的,到底是吃了苦头:“小主可不能流眼泪,咱们还要沐浴焚香,时间不多了。”
“焚香?”冯嫣然闻言,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冒出了沈玉珺的样子,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腻味的样子:“你说皇上喜欢熙德容吗?”
席芸一向精明,一点就通,想到熙德容也就知道她家小主是什么意思了:“那咱们不焚香,进宫的时候,咱们还带了些玫瑰花汁,那东西味道没有香露来得浓烈,但胜在清清淡淡的,想必皇上会喜欢的。”
“那就用那个吧。”冯嫣然完全没有羞涩的样子。也是,都快活不下去了,还在乎什么呢?破釜沉舟而已,不是死就是活着,她不要苟且偷生,她要有尊严地活着。至少不要让那个贱人看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