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酷暑,外面骄阳似火,关公馆的小洋楼里吊扇、台式座扇,呼呼吹着,三姨太摇着手帕,从外面回来,“这天太热了,给我弄点凉的东西。”
侍女妙儿说;“厨房里有冰镇的绿豆汤,我去端一碗给姨太太。”
关公馆的厨房每到夏季都煮绿豆汤消暑。
妙儿到厨房端了一碗绿豆汤,三姨太一口气喝了,透心凉,忽听楼上咕咚一声,似乎很重的东西砸在地板上,朝楼上看,问:“做什么这么大声?”
妙儿小声说:“二姨太走后,少爷这几天不开心,脾气摔东西。”
少了一个对头,三姨太自然是高兴的,老爷前几天回家,黑着脸,宣布二姨太生病了,送到外地养病,下命以后不许任何人提二姨太。
二姨太突然消失,教小姐数学的男家庭教师也不露面了,精明的三姨太猜到点什么。
微笑着说;“现在是太太管家,太太真是好性,就由着少爷这么闹?”
“太太心善,说小孩子离开母亲也怪可怜的,不忍责少爷。”
三姨太心想,二姨太做下这等丑事,没想到后果,以为生了儿子,关家唯一的男丁,关孝章对她迁就,二姨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老爷是什么人,岂是那心慈面软之人,隐约听闻老爷跟太太闹离婚,现在让太太管家,看样太太站住脚了,三姨太没生养,清楚自己这辈子就是个姨太太的命,太太性子软和,好相与,她宁愿余素贞做正房太太。
三楼又传来家宝少爷哭嚎的声音,紧跟着砸东西的声音,关素贞正跟女儿关琼枝说话,站起来,“我去看看。”
关琼枝拉住母亲,“母亲忘了当年的事。”
当年家宝受了二姨太挑唆,撒谎诬陷嫡母,那时家宝才三岁,二姨太教导的儿子,跋扈乖张,平常竟欺负下人,捉弄小侍女。
余素贞闻言又坐下,“你父亲听见,又说我不管事。”
“母亲还在乎父亲对你的看法?”
关琼枝不知道父亲是否在母亲心里占一席之地,母亲执意不离婚,除了嘴上说为了自己,是否对父亲还有感情。
“我做什么事在你父亲眼里都是错的,做多错多,做少错少,好心他也不领情,我是可怜家宝,家宝年纪小,没有娘,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弟弟,那年家宝不懂事,受了他娘的支使,我一个大人,还能记跟小孩子记仇。”
关琼枝凑近,粘着母亲,“娘跟爹过委屈,不如分开,我们母女搬出去自己住。”
关公馆整日吵吵闹闹,不如搬出去母女俩清净,平常自己上学,母亲学自己喜欢的东西,没事可以跟太太们出去喝茶聊天。
“等你嫁人以后再说吧!”
余素贞总把女儿放在第一位考虑的。
“那我十五岁就嫁人。”关琼枝认真地说,母亲就可以过自己的日子,不用在关家受窝囊气。
余素贞笑着为女儿捋了捋头,“你今年十四岁,明年出嫁,女婿在哪里?”
她希望母亲能够幸福,其实她不想太早嫁人,她还要读大学。
余素贞忽然想起,“琼枝,廖先生辞工了,是不是再找一位先生?”
“不用了,我快开学了。”
她可不想再被人设计。
“最近家里事多,奇怪廖先生突然不教了,教导你一回,也没当面告个别。”
两个人同时消失,像母亲这样单纯的人,大概都产生怀疑。
华南大学的新生陆续到了,学校的事情不忙了,关平生连着两个星期没回家,惦记婶娘和堂妹,回家看看。
关琼枝看见他,很开心,“平生哥一去就不愿意回家了,早把我们忘了。”
余素贞也笑着说;“平生,多久没回来了,你琼枝妹妹镇日念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