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黄德寿还是没什么反应,她接着道:“嘉妃娘娘小产之事,我家主子实在冤枉。且不说我家主子和嘉妃娘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就说那红花吧,虽然贵主领了红花,但并未全然用完,本来还有不少存放在后院偏殿之中,偏巧那看守的宫女不仔细给弄没了≈ddot;≈ddot;≈ddot;≈ddot;≈ddot;≈ddot;”
黄德寿伸出养得细白的手拦住巧慧的话头子,“这么紧要的药材没了,姑娘早该回禀才是,依咱家的意思,贵主怕是不知给谁背了黑锅了。”
见巧慧眼神倏尔暴怒,他急忙道:“这也是咱家的一点子浅见,可别闹大了,眼下让万岁爷和贵主重修旧好才是头等大事。”
巧慧忍住心中的怒火,“不知谙达有何高见?”
黄德寿垂看着那枚蓝宝石戒指,将它套在尾指上,“枕边风最是好吹,钟粹宫眼下不正有一位得宠的怡主子吗?”
“怡主子只怕不会襄助贵主!”巧慧失望地摇摇头,“钟粹宫内还有不少事务,我就不打搅谙达了,告辞。”说完,对着黄德寿纳了个福,垂头丧气地出了吉祥门。
一路回了韶景轩,才将帘子密密地阖上,便听得清瓷温婉动听的声音,“如何?”
巧慧将八角棱壶之中的热奶茶倒了一杯给清瓷,“主子早就知道奴才会无功而返,难道主子一点也不急吗?”
“急什么?”清瓷低垂的眉眼流露出别样的悲愁,她细长的手指抚过手边的瑶琴,“从前在王府时,万岁爷便是这样的性子,万事只要他心中不过,那便是过不去的,我又何苦去讨这个没趣?”
巧慧看她一眼,真真儿有了欲辨已忘言的愤懑无语。
手中的琴声凝滞,清瓷脸上已然流下两行泪珠,“我真正气恼的是,他居然信了≈ddot;≈ddot;≈ddot;≈ddot;≈ddot;≈ddot;”
夏日炎热,妃嫔们也不大爱四处走动,所幸除了贵妃之外大家都住地近,自金翊小产之后越亲近苏青鸾,两人时常作伴,再拉上个柏含香,三人成日家在一处说话。这一日,柏含香还特特地拉了婉绣来。
柏含香坐在凉棚的小杌子上,打着扇子道:“到底是贵妃有福气啊,昨儿个我瞧见那么大的两块冰,足够那些小贵人半个月使得了,送到了韶景轩。”
金翊因去岁的事对清瓷恨得咬牙切齿,却拿她没法子,冷哼一声,“她成日里喝药,竟是拿药培着呢,哪里还搁得下冰来冷?内务府这些奴才把好东西都填了粪坑了。”
苏青鸾噗嗤一笑,端的妩媚风流,“妹妹这话忒难听,亏你能说得出口。不过话说回来,我瞧着万岁爷总想着抱一个孩子给贵妃养着呢。”
柏含香听了这话不理论,也不知为何她也算得宠,万岁爷却总不叫留,能不能生还是两回事呢。眼下万岁爷时常见谁呢?一个手就能数过来,皇后娘娘、纯妃娘娘、嘉妃娘娘,还有秀常在。高位妃子的孩子自然不可能抱给贵妃抚养,若是秀常在这个时候有了,那还不一定。
金翊眼珠子一转,“我看她也没那个福分,万岁爷忙于政务,这几个月都没亲近后宫了,谁有那漏让她白捡了去?”
苏青鸾团扇覆面,柔媚的声音传来,“这后宫里何曾缺过孩子?只要万岁爷想,贵妃早晚能有孩子,”隔着扇子,那三人的面容上都仿佛覆了一层云雾,看不清表情,“我倒是有些可怜愉嫔之流,这辈子统共就那么一个孩子,还给别人抱走了,要是我,定不依的。”
柏含香睨了婉绣一眼,眼见她神色越难看,笑道:“不过若是子嗣有了那样尊贵的养母也是好事不是?”
苏青鸾淡淡扫了柏含香一眼,噤口不言。
七月中旬,弘历于九洲清晏正殿召见众大臣。
弘历重重的将一本折子扔到鄂尔泰面前,“老师是先帝简拔以慰朕之老臣,朕一向爱重,但卿今日之所为,实令朕寒心,卿自行看看这折子。”
鄂尔泰当即跪下,方打开折子便已知是何事,当下五内寒凉。
弘历冷着声音道:“历代帝王最忌臣子结党为朋,朕不意卿居然行此事,左佥都御史将留中之事告知卿,卿意欲如何解释?”
鄂尔泰浑身战栗,冷汗涔涔而下。
弘历细细将折子上的话念来,“臣御史吴士功有本奏,史贻直为其子邀官于巡抚大臣鄂昌,使银万两。”他冷哼一声,“朕竟不知,何时朕的朝臣居然成了你西林觉罗氏子孙手中的摇钱树?”
鄂尔泰当即摘下顶戴花铃,“奴才万死,竟不能约束族中之人,听闻此事,奴才五内栗栗然,不知所以。”
弘历又扔了一本折子,“仲永檀这狗奴才给老师当的好差事,朕留中不的折子,他倒是给你瞧了,那改日由卿坐在这正大光明殿内,为朕批阅政事如何?”说到此处,声如洪钟,帝王威仪凌驾于大殿之内。
鄂尔泰重重叩,“奴才死罪,实不知仲永檀此行,请万岁爷明察。”三朝老臣重重叩于大理石地面上,额头上渐渐沁出血珠。
弘历歇了口气,“朕一向爱重于卿,没想到卿之内在居然如此污糟不堪,连手下之人都不能约束,史贻直、仲永檀之行,朕断断不能相容!着史贻直革除官职,仲永檀赐自尽!至于卿,”他目光之中寒芒毕现,“除御前行走之职分,去军机大臣之衔,闭门思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