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来应了,复又开口,“万岁爷,钟粹宫那边派人来传话,贵妃娘娘似乎不大好。”
傅恒当即敛声屏气,垂站在一边。
弘历皱眉,“九郎,你先回去见见儿子,打点一下行装便出京吧。”等傅恒离去,他穿上水獭皮的褂子匆匆忙忙赶往钟粹宫。
钟粹宫内一片哀戚,清瓷已经是人事不省,眼窝深深凹陷,曾经娴静美好的面庞上无一丝生气,巧慧红着眼眶将太医团好的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心中却知这只是吊命罢了。
弘历走进寝宫,床上的女子异常地憔悴瘦弱,乌黑的头变得干枯,一如她的生命渐渐枯萎,他坐在榻边,握住清瓷的手,捋起袖子,那手臂瘦得叫人心怜。“清瓷≈ddot;≈ddot;≈ddot;清瓷?是朕,朕来看你了。”
清瓷沉沉睡着,并未一丝回应。弘历站起身,哑着嗓子,“吴书来,着礼部及内务府筹备皇贵妃册封事宜,册封贵妃为皇贵妃。”
大清祖制,有皇后则等闲不立皇贵妃,眼下册封?吴书来了然,“奴才这就去传旨。”
很快,思齐亦闻讯赶来,屋内药味浓重,她微微蹙眉,走到弘历身边。
弘历沉默着握着清瓷的手,“黄德寿,传钱谦益。”
思齐等黄德寿离开,安慰性地将手放在弘历肩上,“万岁爷。”
弘历沉着声音,并不看向他,“皇后费心了。”
思齐面色有些难堪,她是得知弘历忽然晋封贵妃为皇贵妃才匆匆赶到钟粹宫,瞧见清瓷的脸色她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不由得有几分羞愧,“我疏忽了,这几日宫中忙着年节上的事,竟疏忽了贵妃妹妹这边。”
就在这时,钱谦益拎着药匣子跑了进来,“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历起身,将帐子拉起来,沉着脸色道:“来给皇贵妃请脉。”
钱谦益应是,以帕子覆手,搭脉半晌之后,摇摇头,“微臣无能。”
弘历叹息一声,低垂着头,早就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一试,若是连钱谦益都没了法子≈ddot;≈ddot;≈ddot;他摆摆手,“下去吧。”
思齐帮清瓷将手掖到被子里,瞧着榻上憔悴至斯的人,也觉难过。清瓷悠悠转醒,“福晋≈ddot;≈ddot;≈ddot;≈ddot;≈ddot;≈ddot;”
她这一声‘福晋’显然是在极其糊涂之下出的,低沉沙哑,思齐亦有回到从前之感,她握住清瓷的手,“侧福晋,你觉得精神如何?”
清瓷微微一笑,“妾身觉着还好,福晋怎么亲自来了?妾身受不住啊≈ddot;≈ddot;≈ddot;≈ddot;≈ddot;≈ddot;”
弘历听到动静,缓缓地走到清瓷榻边,明黄色的龙袍光影浮动。
清瓷这才如梦初醒,“奴才昏了头了,居然将皇后娘娘叫做福晋,皇后娘娘恕罪吧。”
思齐握紧清瓷的手,“无妨,妹妹喜欢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吧。”
清瓷脸上露出一个清若梨花的笑意,“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奴才忽然想起先帝爷九年的时候,奴才初入王府时的情形,梨花清香、树下抚琴,那是我此生最为美好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