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云汐转身而去,很快的就把东西拿来了,夜晚将舆图铺在床上,自己半坐着身子细细的查看,一弯柳眉轻轻蹙着,一双入刀锋般的眸子紧紧的锁住舆图,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夜晚边看边询问城外的情形,韩普林被问得答不上来,想要去请樊休过来,夜晚却挥挥手,“让熙羽去,不要劳动樊将军来回跑。军国大事,我一介妇人并不敢妄议,先前所作所为不过是按照皇上留下的计策而已。”
夜晚淡淡的一句话,就把所有的功劳推在了慕元澈的身上,她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跟敌视。毕竟……她现在不是郦香雪,而不过是夜家的小庶女,可没什么强大的靠山,做人还是要保持低调。
而此时此刻,西齐兵的大营中,百里晟玄一脸乌黑的凝视着跪在面前的一众将领,那神泓的眸子波光流转,淡淡的疏离夹在其中,别人被他这么一看,不由得浑身一颤,惊悸不已。
“果然是朕的好将军,连续攻城三天,拿不下不说,居然还被一个小小的妇人给弄得灰头土脸,你们还有何颜面见君王?”
“大皇,微臣无能,愿领兵继续攻城,再拿不下京都,提头来见。”江平一声大嗓门,将整个大帐震得嗡嗡直响。
“十倍方可围敌,围城不是一个好办法就只能强攻。可是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夜晚,一个小小的女子居然也能令士兵拼死卖命。如此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尔等听命!”百里晟玄耐心耗尽,再耗下去慕元澈赶回来可就不妙了。
尖锐的号角声撕破长空,夜幕渐渐降临,守了一日的将士正是困顿之际,敌军又一次攻城的号角让人叫苦不堪。
大夏的士兵比西齐兵少了整整一半,西齐兵攻城乃是轮番上阵,能有足够的休息时间。而大夏的士兵却要应付西齐一波一波的猛烈攻击,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在这一点上大夏无疑是很吃亏的,人的体力就是有限的。
樊休已经接连两夜没合眼,一双眼眸里满是血丝,此时怔怔的看着远方整齐待的西齐士兵,满脸凝重,那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上布满着浓浓的杀气。
熙羽跟在郦相的身边,小小年纪第一看到这样的场合,这浓密的夜色就像是一头野兽张开的大口,散着危险而又致命的气息。城下,秘密布布的火把照亮了半片天空,好似天上的星子璀璨耀眼。
“怕不怕,儿子。”郦相柔声问道,伸手拍拍熙羽的头,连着几日的守城,让这位年岁不小的丞相此时满布沧桑。一双眼睛望着远方盔甲鲜明的敌军,那锋锐的武器闪着凛冽夺命的气息。
“不怕。”郦熙羽头也不回的说道,小小的声音里满是坚定勇敢。
“虎父无犬子,小国舅好样的。”樊休大笑道,一双虎目扫过众人,大声说道:“小国舅年岁尚小,尚且勇猛如此,我等六尺大汉难道还不如一小儿?大家说是不是?”
“是。”众人齐声应道,豪气冲天,将满身的疲惫统统散去,再一次的打起精神抵御强敌。
熙羽笑着看着樊休说道:“樊大将军,昭媛娘娘让我问一句,此次守城有几分把握可能挡住敌军?”
郦相皱眉不语,一旁的司徒征也是一脸黯然,他们都已经能猜得到这次的结果。敌军此次参与攻城的兵士比前几次都要多,可见是要决战一举拿下。他们所剩的兵士已经不足四万,只能是抵挡一时算一时,能拖多久拖多久。
“敌军来势凶猛,末将自当会竭尽全力。”樊休只能这样回答,因为他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熙羽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樊休说道:“将军不用颓丧,昭媛娘娘说了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柳暗花明。”
樊休等诸人虽然知道夜晚颇有气魄胆量又大还不怕死,可是,这攻城之战可不是一个人就能改变结果的事情。一个人如何能跟千万大军相比肩?到底是深闺女子,纵然有些机智也只是小打小闹。
不过这些话樊休是不会说出来的,只是看着熙羽笑了笑:“小国舅还是先回柔福宫跟娘娘汇报一声,攻城战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末将可没有办法护的小国舅周全。”
樊休说的是实话,郦熙羽是郦家仅剩的一根独苗,自然是要格外的看重。
熙羽皱了皱眉头,马上就说道:“将军不用顾及我,我先回柔福宫一趟,很快的就回来跟将军一起御敌。家父这把年纪还披甲上阵,熙羽虽然年虽不大,可也不是缩头乌龟,会跟大家一起共守城池。”
熙羽小小的脸上,此时一双眸子格外的清明,眉眼之间的坚毅更是令人动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岁的小娃娃会说出的话。
司徒征看着熙羽,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看着郦茂林说道:“镜儿在西齐下落不明,如今熙羽也要跟着咱们一起面对此等危机,当真是我世家的灭顶之灾么?”
代代传承才有希望,可是世家的下一辈的领军人司徒镜下落不明,熙羽此时又跟着他们身陷险境,若是这两人都没了性命,那世家以后当真是注定要没落下去了,难怪一向心高气傲的司徒征这个时候也唯有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