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水蓝,原本不甚出色,但是配上貂皮氅衣,清冷中顿显冷艳高贵之姿,相比之下,百里燕池则稍显寡淡一些,略逊一筹。
百里燕池的眼睛在夜晚的身上轻轻的扫过,面上不显丝毫端倪,心里却是敲响了警钟。自己处心积虑想要给大夏的嫔妃一个下马威,却不成想短兵相接,遇上夜晚这么个不按照牌理出牌的人。接见异国公主,衣衫居然这般的清淡,倒是跟以前的郦香雪大不相同。
夜晚听着百里燕池话中有话,什么叫做威名?眸光一闪,浅浅一笑,悠悠说道:“威名不敢当,还是托了西齐大皇的福气。”
听着夜晚的话,在座的嫔妃就有人憋不住的轻笑出声,这话可真是毫不客气。
百里燕池本想是讥讽夜晚一番,不曾想反被夜晚反讽回去,好利的口舌,果然难缠。
“夫人言重,打打杀杀的事情是男人的事情,燕池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不敢妄议国政,虽然所知甚少,但是也知道一件事情。我皇虽然主动出兵,可是这里面却还有一个无法告知与人的缘故,虽不能得天下人之谅解,问己心无愧便好。”
瞧瞧这话说得多漂亮,出兵侵犯了别的国家,不仅不说明原因,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问心无愧,这样的脸皮也只有百里燕池有了。
丁昭仪轻咳一声,如今在韩普林的调理之下,身体已然好了很多,此时面色也较以前多了几分红润。此时听到百里燕池的话,饶是一贯好性子的她,也禁不住怒上心头,冷笑一声,道:“按照公主的意思,杀了人只要对人家说一声,是你该死不是我凶残,便可以揭过了吗?要真是这样,三国之见怕是再也难有和平之日,豺狼之心,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实属可笑。待到往日,我大夏雄兵一路打到西齐去,然后说一声,不好意思,我打你不是因为看你不顺眼,而是因为不得不打你,到时候也希望公主不要忘记今日言语,莫要生气才好,反正我们也有说不出口的苦衷不是吗?”
夜晚似笑非笑的看着丁昭仪,原以为最先忍不住的会是惠妃出言讥讽,倒没想到回事一贯好性子的丁昭仪。
再看着百里燕池,虽然他的神色微微的有些不自然,但是并没有当庭怒,反而叹口气,眼神十分真挚的看着丁昭仪说道:“所以说打天下是男人的事情,我们女人并不懂的这些。我哥哥说这样的话我听不懂,可是他说大夏皇帝一定能懂。我原以为是我自己蠢笨,如今看来倒不是我蠢笨,而是咱们不懂的男人的世界,是不是这个道理?”
三言两语就化解了方才的尴尬,还把男人跟女人的界限划分的越的清楚。这样一来,曾经带领战士浴血抵御西齐士兵的夜晚,在这样的言论之下反而有一种微微尴尬的味道。
夜晚想亏得来大夏做内应的是夏吟月,如果换成百里燕池,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灾难。
这女人不仅会利用自身的优势示弱与敌,还能在三言语间让别人不知不觉的认同她的话,并觉得很有道理,就这份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以当年百里燕池能在百里晟玄的眼皮子底下,拿到军事部署图不被他知晓的情况下偷偷的给了慕元澈。
后来百里晟玄知道后,以最快的速度修改防御,可是最后还是被慕元澈打败,从此两国边境才安稳下来。
后来,百里燕池被百里晟玄幽禁起来,没想到现在居然把她给放出来,还这样明目张胆的来到了大夏,其居心可见。
丁昭仪的神态微楞,果然被百里燕池的话给绕的失去了方向,一时间镜说不上话来。
惠妃这个时候看了丁昭仪一眼,最后眼神却落在了夜晚的身上,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自从夜晚回宫之后,惠妃跟夜晚之间的关系倒是越来越生疏了。
“女人懂不懂得男人的世界并不要紧,公主还未嫁人,并不知道夫妻连心的滋味。等到日后公主嫁了人,就能体会了。”夜晚淡淡一句话,立刻又将百里燕池的言论给推翻了。女人嫁给了男人,自然会为自己的夫君分忧,想要为自己的夫君分忧,自然要走进他的世界,如果你连他的世界都不懂得,还算得上是夫妻吗?如果泾渭这么多分明,不做夫妻也罢。
百里燕池此时才神色微变,一双妙目如烟波江南,轻轻的望着夜晚,这个取代了郦香雪成为慕元澈第二个心仪的女人。不管怎么看,这个夜晚都没有当年郦香雪容颜的一半风采,她是如何打动慕元澈的心的?
当初,她之所以最后放弃了追来大夏,重要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郦香雪那貌倾天下的容颜,这样的容颜之下,连她也要自惭形秽几分。没有十足把握,她怎么会轻易冒险。后来得知郦香雪死了,可是她又被皇兄幽禁,根本无法逃出,好不容易说服皇兄,又凭空冒出来一个夜晚。
如今看着这个夜晚,能打败夏吟月,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且她的口舌尤其犀利,几次三番都能将自己置于尴尬之地,由不得她轻视。再加上这个女子居然能将自己的皇兄拒在城外长达数天之久,还能令皇兄手下大将吃了大亏,她一直以为也许这个端华夫人不过是有几分军事天分而已,可是想不到居然能厉害至此。
“夫人所言也有几分道理,燕池此次前来还肩负我国使者之命,这是我皇送给夫人的礼物,还希望夫人能喜欢。”燕池轻轻拍拍手,她的侍女便双手奉上一个长方形的托盘,托盘上盖着一方白色巾帕,只能看出巾帕下东西的大约形状,并看不到所呈何物,然就这个形状,却也令人有几分惊愕,面上的神情多了几分古怪。
夜晚虽然早已经预料到百里晟玄绝对不是一个安生的人,他把百里燕池给放出来也就算了,居然还送了这么一个礼物给自己,真把自己当成泥娃娃不成?
夜晚面上的笑容不曾散去,眼睛落在那锦帕上,然后又转到百里燕池的脸上,果然见到她嘴角一闪而逝的讥讽之意,这两兄妹都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