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愣,抬眼看向云汐。此时玉娇听到有事情,就说道:“女儿不扰母后了,这就先回去了。”
夜晚眉心一蹙,伸手拉住玉娇,笑着说道:“翻过年你也十岁了,不小了。这世上的很多事情,母后不能一一教你,但是你有一双眼睛,有耳朵,自己要多看多听,明大义,辩是非,要有咱们皇家的气度跟威仪。这些不是一天两天学会的,但是总要学起。娇娇,跟着母后一起去吧。”
玉娇一惊,脸色就有些白,“母后……女儿……女儿便不去了吧……”
瞧着玉娇煞白的脸,夜晚心中更是难受,也不愿意逼迫她,只得说道:“娇娇,人得自己立起来,别人才能敬你,重你。”
玉娇的头垂的更低了,蚊子哼的应了一声是,却始终没有勇气看着夜晚。
夜晚只觉得眉心一阵阵的疼,云汐一看忙笑道:“娘娘,公主殿下大病初愈,凡事得慢慢的来。想必公主殿下写了这么多张的打字,一定是累了,不如奴婢送公主去休息?”
云汐的心意夜晚如何不知道,只得点点头,看着玉娇还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着云汐送玉娇出去了,一脸的惆怅。眼神又落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两个锦娃娃,就想着这两个千万不能养成这样的性子。不过,这两个只怕更令人头疼,儿子就是小太阳,见谁都笑。女儿就是活阎王,凶神恶煞板着脸……三个孩子一个省心的都没有,她这个当娘的真是亚历山大。
且不说夜晚带着云汐去看惠妃跟孙婉仪的热闹,司徒府这边的气氛却也正压抑。
司徒夫人正看着女儿一直落泪,雪白的绢帕上全是泪痕,桌面上放着两张大红的更贴,那明艳艳的红色格外的刺目。
“说到底也是娘没本事,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让你进宫去。我好好的女儿,偏要嫁给一个病痨子,我命苦的女儿啊,都是娘没用……”
司徒冰清揉揉眉心,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母亲,开口劝道:“是我自己不愿意进宫的,更何况这后宫的妃嫔又岂是那么好当的?皇上一颗心都在皇后娘娘的身上,眼睛里哪里还能有别人的存在,即便进了宫也不过是守着一方院子关上门过日子罢了。”
她母亲一辈子顺从父亲,从不敢污泥,说得好听是贤妻,其实……可是父亲作为一个大家长,即便是母亲性子刚强,真的要跟父亲对上,最后也只能落得夫妻生隙,反倒是便宜了虎视眈眈的妾室。
“谁能想到当初夜家毫不起眼的小庶女,短短两年就能当上皇后,她的命真是好。”司徒府人自然是见过夜晚的,说起来她对夜晚说不上喜欢还是讨厌,不过女儿跟她交好,她也从来不摆脸色,每次夜晚来都是笑眯眯的,并不端着世家夫人的架子。
可是,不得不说夜晚的命真是太好了,往前数几百年,往后看几百年,都未必有人能有她的运气。
司徒冰清听着母亲的话,接口说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娘,不用替我委屈,也不用抱怨,要是因为这件事情你跟父亲生了嫌隙,女儿就是出嫁了也不安心。”
“我苦命的女儿,你这般的样貌,这样的出身,配什么人配不上,你爹爹偏偏被权势富贵迷了眼,铁了心的将你送到那病秧子身边。咱们这样的人家,只有别人看你脸色得分,可是如今你进了容家,虽说容家比不得咱们家,可是到底也是世家,那容夫人又是个厉害的,只是想想……”司徒夫人捏着帕子又哭了起来,她要是有容夫人三分厉害,也许他女儿就不用嫁过去受苦了。可是她既没有凌厉的口舌,也没有圆滑的手段,不能让司徒征回心转意,越的恼恨自己不中用。
只想着女儿花朵一般的年岁,却要守着一个病秧子……心都碎了。
司徒冰清好生哄走了她娘,一个人斜倚着软榻望着窗外的云卷云舒,那精致的容颜才慢慢的微皱起来。
这些日子容家的事情她私底下打听了很多,这一打听还真是让人惊愕万分。容凉大弟弟容锐娶得是四大家族排在第二的傅家二房的嫡二女傅敏,二弟容瑾娶的西北道川陕总督魏平的女儿魏惠安。两个庶子的亲事岳家门楣也并不低,容翼娶的是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嫡儿女宋蕴,容知娶的是吏部郎中的嫡长女赵玉如。两个庶子娶得都是嫡女……
司徒冰清的嘴角露出一似讥讽,她那个未来的婆婆可真是厉害,庶子娶嫡女,岳家门楣并不算低,一个是清贵之家,一个是实权吏部,这眼光真是好极了。
司徒冰清以前并不热衷跟京中的女子多来往,素来是清净惯的,多年交下来也就只有夜晚一个真心朋友。偏偏容家又是这样十分复杂的家庭,要说容家是真的嫡庶分明,庶子都跟着嫡子效劳,可是容夫人给庶子娶的媳妇出身都不错,真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要说打压庶子有,可是拉拢的也高明。
这样的手段,她看着也是云山雾罩的摸不清楚,不过要是夜晚,肯定比她看得透彻多了。
“姑娘,绣坊的送来新的花样,您要看看吗?”司徒冰清贴身的大丫头含玉进来低声说道。
“不必看了,只挑最好的就是。”司徒冰清在这样的事情丝毫也不上心,这桩婚事于她而言,不过人生后半辈子的栖息地,不过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