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回,你去我家做客却喝醉了酒,那天你心情很不好,直说你恨的一个人太风光,那一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生,只有当时还是盛宠的甘夫人过生辰,生辰宴办得很风光而已。我一直追问,可是到底你也没说出那个人是谁。你说以后有机会会告诉我的,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能睡着呢?
还有很多很多的承诺,你说咱们要走遍山川大地,走遍绿水青山,走遍大漠草原,你说这世上有很多美丽的风景。只可惜我都没见过,你用你自己的眼睛看过后描述给我听,然后告诉我总有一天会带着我通通都走一遍,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阿晚,我会恨你的,我真的会恨你的,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们那么多年的情分,那么多的诺言,怎么能没实现你就要走了呢?阿晚,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宝宝,你都没见过他,怎么能不见他一面,我的宝宝也会恨你的,阿晚……你看看我啊……”
隔着屏风,两个大男人的眼眶都红了。
容凉:太过分了!皇后凉凉太过分了!怎么能把他身为人丈夫的权利都给霸占了,让他情何以堪,让他如何再用其他办法让他媳妇对他死心塌地的……皇后凉凉,做人不能这样无耻啊,你肿么能这样打击一个男人的自尊跟自傲呢?游山玩水神马的,明明是男人讨好女人的招数,你肿么能抢我风头,太狠了!而且,最重要的你俩怎么能有那么多的回忆……太受打击了,太受打击了!
慕元澈怔怔的听着冰清哭泣的控诉,心里却想到,当年他在宫里给夏吟月过生辰的时候,他的娃娃却在司徒冰清的身边醉倒,那时她一定恨死自己了。她从来都是一个别人对她好三分,她要对别人好十分的人。司徒冰清对她好,所以她会对她更好,此时此刻,慕元澈十分感激在夜晚那样孤冷寂寥受欺压的日子里,有司徒冰清这样的女子陪在她的身边,给她关怀,给她撑腰,给她力量。所以,纵然司徒征做下了那么多的事情,他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让他回乡安度晚年。当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是不甘心的,若不是娃娃劝他求情,司徒征绝对不会这样轻松的离开。可是此时此刻,他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对司徒征下狠手,司徒征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生了一个好女儿,这个女儿恰好做了我深爱的女人的好友。
不管冰清怎么呼唤,夜晚都毫无反应的躺在那里,抿唇闭目,神态安详。甚至于嘴角还带着一个小小的弧度,跟脸上惨白的面色毫不相称。
冰清听到脚步声传来,缓缓的转过头,看到慕元澈跟容凉一起走了进来,她忙把帐子放下。她不想让除了慕元澈以外的男人看到夜晚这样狼狈没有声息的样子,一点都不符合华贵无双的皇后娘娘的气势,就算这个男人是她丈夫也不行。
如果,阿晚真的要离开,那么她留在所有人心里,一定要是那个挺着大肚站在城墙之上,与百里晟玄一战扬名的夜晚,那个让所有人仰望的夜晚,那个光耀非凡,令人不敢逼视的夜晚。
容凉眸光在冰清身上划过,最后落在那低垂的帐子上,心里苦笑一声,缓缓的靠近两步,对着冰清说道:“咱们先回营帐。”
冰清微微迟钝,却坚定的摇摇头说道:“我想陪着阿晚。”
容凉皱皱眉,一路赶来,冰清并未休息就来这里,也不知道身子能不能吃得消。想到这里就说道:“你先回去,等会再过来。”
冰清知道容凉担心他,却还是摇摇头,坚定的说道:“不要,阿晚还活着,只要我不停地跟她讲我们以前的故事,她一定能听到的,一定不会舍得离开我的。”
容凉的脸更黑了,老婆,你确定当着你丈夫的面说这样的话没有问题吗?纵然对方是个女人。
容凉纵然心里别扭,可是想着皇后跟冰清的情分只得忍了,可是他心里也的确是担心冰清的身体,便有些着急。
慕元澈此时轻声说道:“一路奔波,你们先去吃点东西,再回来。大人受的苦,别忘了肚子里还有一个。若是皇后醒来知道你这样,也定会不安的。”
冰清抿抿唇还是将脱口欲出的话咽了回去,容凉一见就强拉着冰清先去吃东西。临走之前看着慕元澈的眼神带了几分感激,慕元澈对视着容凉的眼眸,慢慢的移开落在了帐子遮掩的床榻上。
两人心里都明白,慕元澈做了人情,容凉以后要还的肯定十倍百倍。
容凉心里有些苦,这辈子算是栽进慕元澈这个大坑里了。
容凉夫妻走后,慕元澈打起帐子,坐在床榻边,习惯性的握住夜晚的手,低声说道:“又睡了一天,你不累吗?刚才你最好的朋友来看你了,可是你还睡着看都不看她一眼,都被你气哭了,你都不知道要安慰安慰人家。娃娃,你别怕,也不用担心,如果你一定离开,我不拦着你,大不了我陪着你,这一回再也不放你一个人离开。孤独一回,已经足够了,这回你可不能再撇下我一个人。你瞧,我们都在皇陵,可以直接安葬了,多好的事情啊。我们的陵寝你看过了,比翼齐飞,相思不绝,这才圆满不是吗?”
慕元澈弯下腰在夜晚的耳边低声细语,忽然察觉到掌心似有什么浮动,浑身一僵,忙坐直身子,展开手心,垂眸一看,只见夜晚的食指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