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这样一分析,就十成信了。
他又起身给顾瑾之作揖:“家慈性命,这次全依仗了七妹。多谢七妹。我方才进门,也是无心叫嚷。”
顾瑾之笑了笑,道:“姐夫客气了。”
说了会儿话,大奶奶亲自来请用膳。
吃了饭,宋盼儿才带了顾瑾之回家。
雪已经停了,马车仍是慢悠悠的,回到了元宝胡同。
到了家。天色微黯。
宋妈妈以为她们怎么了,正提心吊胆。
看到回来,就忙问:“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袁太太重病,咱们撞上了。总不能转身就走。”宋盼儿笑着解释,“这不,给她看了一回病。珊姐儿又苦留吃饭,姑爷又有话说。才耽误到现在呢。”
然后想了想,问宋妈妈,“下个月初九,是不是春闱啊?咱们家三爷,还准备去考吗?”
宋妈妈就笑。
三爷那样子,读书都是逼着自己的。
如今得了爵位,听说书都丢了,哪里去考呢?
晚上顾延臻进来吃饭,宋盼儿又拿这话问他:“四姑爷也要下场。您还去不去?要是去的话。咱们也得告诉亲戚一声。将来金榜题名,亲戚们也好送礼来……”
顾延臻就咳了咳。
他上次被大哥顾延韬气了一回,的确是重新把书翻出来看了。
可是没那心境了。
看了几页。就毫无兴趣,把书又丢在一旁。
宋盼儿是明知故意。把顾延臻扎面红耳赤。
他道:“万一考不中,还不如四姑爷,岂不是闹大了笑话?天又这样冷,我还是算了的。”
宋盼儿就抿唇笑。
顾延臻被她笑得很不好意思。
晚饭,顾瑾之没有在这里吃,她去了外院陪老爷子吃。
宋盼儿又疑惑:“瑾姐儿这些日子,除了早膳,整日都在老太爷那边。这是怎么了?”
“怕是又添了书给瑾姐儿看吧。”顾延臻也不知道,就胡乱猜测。
朱仲钧总是跟着顾瑾之。
顾瑾之到哪里吃饭,他就跟去哪里。
外头老爷子的书房那边,也在吃饭。
顾瑾之就将今日袁太太的医案,说给了老爷子听。
老爷子筷子顿了顿。
最后他道:“这个医案解得好!等袁太太痊愈,你复诊之后,做个医案保存下来吧。真热假寒的症状,我从前也碰到了一例,当时也给治错了。那户人家还挺好,错了又让我改了。寒热两相冲突,他们也信了我,而后就痊愈。”
顾瑾之点头。
像这种真热假寒之症,比较容易就看错了。
这样息脉非常精准,才敢断言是假寒。
顾瑾之的脉息,只怕不在老爷子之下。
老爷子心里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问。
吃了饭,老爷子拿出一个小匣子给顾瑾之,对她道:“你将这个,交给你爹爹,让他去城西僻静的街上,租见铺子,租一年。再添置好药柜,请两个伙计,一个掌柜的,再聘个坐堂先生。我说了要传授你顾氏祖业,需得用实例,否则无法相传……”
顾瑾之道是。
她打开匣子一看,里头都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大约有二十来张。
说了会儿话,顾瑾之回了内院。
朱仲钧送她到二门口,捏了捏她的手,道:“晚安!”
顾瑾之笑,没回答,转身进了内院。
第二天,她将匣子给宋盼儿,又把老爷子的话,说给了宋盼儿听。
宋盼儿吓了一跳:“让你去问诊?你个姑娘家,抛头露面,京里那些人,吐沫还不淹死你?老爷子是怎么想的?我去问问。”
宋盼儿拉住了她。
她抿了抿唇,才道:“祖父说,他阳寿将尽……”
话说出口,她的声音就开始涩。
宋盼儿愣住。
“胡说八道,老爷子精神矍铄,好得很,哪里来的阳寿将尽?”宋盼儿道。她虽然说得很肯定,声音却有点飘。
老爷子和顾瑾之的医术,宋盼儿知道。
他们俩说老爷子阳寿将尽,自然有九成真。
只是一时间叫人难以接受。
“娘……”顾瑾之拉住了母亲的手,“祖父的医术,现在传给谁都来不及了,只有我先接着。顾家的医术,不能就此断了。我扮成小子就好,这件事没得商量了……”
宋盼儿心里倏然就涌起了酸楚。
她眼睛有点湿。
“是得了什么病吗?”她问顾瑾之,“不能治吗?”
生老病死,是个循环的过程。
人体的机能到了用尽的一天,什么药物也起不来作用。
“不是病……”顾瑾之声音也是湿湿的。
宋盼儿捧着这小匣子,一时间愣怔再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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