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去安排马车,片刻折回来,说已经安排妥当。
顾瑾之点头,到了里屋换了身平常衣裳:藕荷色提花褙子,月白色云纹综裙,非常素净。
木叶会梳头,给顾瑾之绾了个低髻。
她拿了八宝簇珠飞燕簪,要插在顾瑾之的髻上。
顾瑾之在镜子里看到了,忙说:“换两朵珠花。”
木叶第一次给顾瑾之梳头,就被顾瑾之说,表情顿时忐忑不安。她连忙将飞燕簪放下,拿了两朵珠花,簪在髻上。
顾瑾之露出笑容。
装扮一番,她起身。
秋雨瞧见她这般打扮,饰更是低调,就知道顾瑾之不喜欢华丽的。她忙将手里的双梁金线绣蟠螭纹鞋子换成了普通的双梁鞋。
“海棠姐姐,你知道我和王爷的规矩,秋雨和木叶才服侍我们,有些事不甚清楚,你仔细说给她们听。”顾瑾之对海棠道,然后喊了个小丫鬟,出门去了。
她不带海棠。
海棠只得送顾瑾之到院门口。
片刻,那个跟着顾瑾之的小丫鬟也回来了。
海棠问她:“你不是跟着王妃?”
小丫鬟恭敬道:“王妃自己上了车,叫奴婢回来。”
顾瑾之一个丫鬟也没带。
海棠心里起了疑,却想到夫人是不放心这边府里的人,特意把自己调过来坐镇的。她要是先有了怀疑,旁人更会。
海棠立马装作很平常的样子。让那个小丫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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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盼儿在胡家用了午膳,下午申初就回了家。
她笑眯眯的,心情很好。
芍药和傲芙、慕青在跟前服侍。
宋盼儿问傲芙:“王妃呢?”
“回了那边府里。”傲芙道。
“去请来。”宋盼儿吩咐。
傲芙转身去了。
没过两盏茶的功夫,傲芙回来了,说:“王妃不在府里,海棠姐姐说王妃出门了,已经有一会儿。王妃说,有句话告诉夫人,追着去了胡家。”
宋盼儿蹙眉,再想顾瑾之有什么话。需要追到胡家去说?
定是路上错过了。
宋盼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顾瑾之直到傍晚才回来。
“……和胡婕说了会话,回来迟了。”顾瑾之主动解释,又问宋盼儿,“王爷回来了不曾?”
宋盼儿才想到。朱仲钧没回来。
“也该回来了。”宋盼儿道。喊了个小丫鬟。让她去二门吩咐一声,若是王爷回来,告诉里头一声。
正说着。朱仲钧阔步走了进来。
朱仲钧进来,打断了宋盼儿的思路,她都忘了问顾瑾之追去胡家,说什么话。
他笑着,给宋盼儿行礼:“好久没出宫,逛着逛着就忘了时辰。”
宋盼儿笑道:“也不算晚。”
她没有多说什么。
顾延臻和煊哥儿也进来吃晚膳。
宋盼儿又叫丫鬟去把小十和小十一带过来。
顾瑾之和朱仲钧自然留在这边用了晚膳。
饭毕,大家坐下吃茶。
顾瑾之问宋盼儿:“……胡太太怎么说?”
“她一听我是去说媒的,就拉着不让我走,非要留我吃饭。午膳特意去天香坊叫了菜。”宋盼儿笑起来,“我说了是昭哥儿,胡太太更是喜欢。胡婕也派了丫鬟来打听。吃午饭的时候,胡婕出来陪,脸红红的。我瞧着,她喜欢得紧……”
胡婕一直中意宋言昭。
顾瑾之想起在延陵府的时候,不禁莞尔。
“没想到,一说就中。”宋盼儿又道。
顾延臻听得有点明白了,插嘴问道:“替昭哥儿说胡家的丫头?”
宋盼儿点头,又指了顾瑾之:“瑾姐儿的主意,我觉得甚好,就去说了,胡太太很中意。”
顾延臻便叹了口气:“胡家两个孩子,一个没成,也够糟心的。今年春上,胡泽逾的儿子又没考中秀才。他上了场,泻肚子,弄得考院臭不可闻,被赶了出来。前几年考的时候,他烧,烧得浑浑噩噩…….”
宋盼儿等人错愕。
朱仲钧则道:“……一次两次都这样,是他没这运气,命里注定不该走读书入仕这条路。”
这话和顾延臻的想法不谋而合。
顾延臻笑道:“我私下里也这样觉得,不好在胡泽逾面前带出来。孩子总这样,也许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胡泽逾的儿子机灵又聪明,不必非读书。捐个前程,到外头历练几年,只怕将来更有出息。”
“胡泽逾的意思呢?”宋盼儿问。
“他仍觉得孩子年轻,再考几年试试。”顾延臻道,“那孩子都二十了,连个秀才也不是,说亲就没什么底气。薄祚寒门,胡泽逾又嫌弃人家门第太低;簪缨世族又看不上他们家,正是犯愁。他家丫头,他却没怎么说过。如今你一说,那丫头跟瑾姐儿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小了……”
“当然不小了。”宋盼儿道,“胡婕生得艳,胡太太眼睛搁在头顶上。若是胡婕十四五岁,胡太太能这么痛快一口应承?我瞧着胡家那意思,当年在延陵府,不说结亲的话,就是盼着回京,寻门好亲事,不是王公贵胄,也是望族侯门……哪里知道,耽误至今。”
顾延臻瞧着宋盼儿这意思,是要抱怨胡太太几句。
明明是好事,非要添了抱怨,就不美了。
顾延臻忙打岔:“你帮着说妥了这件事,昭哥儿中了进士,又娶了娇妻,延陵府那边要给你封个大红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