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染缓缓掠过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审视、玩味、不屑、诧异、嘲讽、怜悯……应有尽有,而她此刻却只想笑。
这些人一定都觉得她是个笑柄吧?
几日前还是这男人千般疼、万般宠的正妻,如今却成了只能旁观自己丈夫婚礼的妾室。
前方几步之遥,正在拜堂的男人听到身后动静,转过身来,眼梢轻抬,目光触及那一袭白衣的瞬间,挺拔的红影似乎微微一震。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漆黑如墨的凤眸中顷刻闪过愕然与慌乱,还有什么别的更为复杂的情绪,她看不懂,也无暇分辨。
愕然吗?
因为他明明对她做了手脚,她却没有如他所愿好好躺在清风居里,所以他很愕然,是吗?
不等他开口,坐在上的景帝已经面露不悦,似乎她的出现就像是扰了人家新婚殿堂的瘟疫一般,语气凉薄道:“苏侧妃,你怎么来了?”
瞧瞧,这是什么话?
今日她的丈夫大婚,她怎么就不能来?
连府中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夫人们都来了,她这个“侧妃”如何就不能来?
怕她捣乱、怕她大闹喜堂吗?
不,她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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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有自尊,虽然可怜微薄的只剩下那么一点点,可她绝对不会摇尾乞怜地祈求一些不属于她的感情。她只是觉得奇怪,那个那人爱的不是太子府那位吗,怎么如今大费周章却又娶了个新人?
还是说,感情的纠葛其实只占了那男人心中很小的一部分,唯有权势地位才是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东西——毕竟人家是天阙神女,是整个天阙百姓都愿顶礼膜拜的圣洁女子,娶了神女,这个男人的势力无疑会更上一层楼。
心中涩然,她扬了扬唇,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参见父皇……”
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景帝的问题,枉她自诩牙尖嘴利,可是这种时候,竟然连个蹩脚的理由也想不出来。
丽妃嫌恶地瞥了她一眼,尖锐刻薄的嗓音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凉凉响起:“皇上,你瞧瞧她,今日睿王爷大婚,她却如此衣衫不整、一身缟素,这不是成心触霉头来了吗?”
也难怪丽妃此刻半点面子不给她留,两人本就是宿敌,在她大婚后入宫的那一天就害得丽妃被景帝狠狠责骂,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个可以奚落她的机会,对方又怎么可能放过?
“够了!”大约是从未见过苏紫染这般模样,景帝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可怜她还是不想让她扰了这大婚喜堂,厉声打断丽妃奚落的同时也阻隔了外人嘲弄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她,“既然是来观礼的,那就好好地站在一旁。”
观礼?
苏紫染苦涩地弯了弯唇,只觉喉中一口腥甜上涌,把她堵得鼻子酸痛、险些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