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还债,也早已还清了!
况且,人活着都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去做呢,裁衣裳打饰,教养儿女,品茶弹琴,赏花做羹汤……这些都令人心情愉悦,焉能只将目光放在丈夫一个人的身上?
如此之下,她终日郁郁沉沉,疑心深重,丈夫也要被这份过于沉重的感情拖垮了。
是以,这些年下来,他仍能保持这份初心,已是令人动容了。
“好,好,好……”
张峦不停地点着头,连连说了许多个“好”字,不高的声音里仿佛带着说不清的激荡与振奋。
他松开宋氏,却是取下了头顶网巾,拔下黄玉笄。
宋氏自己刚做过的事情,此时自然反应极快,连忙按住他的手,摇头道:“你若学我断,叫老太太知道了,她还不得被生生气病了!”
“芩娘断,为夫自然也要断。同死再同生——这才叫结夫妻!”张峦眼中带笑,语气坚持。
“那也不必非跟着我断。”宋氏夺下剪刀,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在梳妆桌前坐了下来。
张峦透过拿银粉磨过格外光亮的雕花铜镜看着她的动作。
宋氏在他顶拔掉了一根乌。
而后,便将那根乌一圈圈、紧紧地缠绕在了自己的那一缕断之上。
她又拿了帕子精心包好,才放在妆奁里。
张峦见状会心一笑,起身让她坐在流苏凳上,说道:“来,我替芩娘绾。”
他执起象牙梳,替宋氏梳理起青丝来。
……
宋聚先行回了酒楼,宋锦娘则去了张眉寿的愉院。
“蓁蓁今日做得极好。只是,有些太固执了。”宋锦娘神情半认真半玩笑地对小外甥女说道。
张眉寿听得懂姨母的意思——指得是她为了追究出真相,而不惜当场再三与祖母顶撞的举动。
她也知道自己当时冲动了,可她就是不甘心。
她上一世到死性格都还顽固着呢,由此看来这东西不好改——只是入了太子府之后,随着岁月慢慢的消磨,和那些束缚人的规矩,大多时间她都将那份顽固藏得极好罢了。
见她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似乎有些失落的模样,宋锦娘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
“顶撞长辈不应当,可也不是说长辈做什么都是对的,但相反,你能说你祖母做得有错吗?”她说得有些绕口,但她认为张眉寿可以听明白。
张眉寿摇摇头。
“祖母顾忌的与我不同,我并未怪她。”
只是想到芳兰就那么死在她跟前,带着到了嘴边却没说完的真相,她就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
宋锦娘眼中欣慰。
“蓁蓁是个好孩子,已经做得极好了,比你母亲都好上百倍呢。”她语气里带着疏导:“狐狸的尾巴,这次没揪住,可总还会再露出来的。此番不仅破除了误会,还解开了你母亲的心结,且认清了该提防的人,已是好上加好了。你说是不是?”
她是怕孩子钻牛角尖。
张眉寿点头。
她仰面看向宋锦娘,却是道:“姨母,我能求您一件事情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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