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听到雪鸢来禀告说北晋昭国公主和秦公子求见的时候还没起身。毕竟他们差不多是已经快要天亮的时候才回到府邸的,睡了还不到两个时辰。坐起身来才现,君无欢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门,房间里早就空荡荡的没人了。
雪鸢端着洗漱的水进来,楚凌一边自己动手洗漱一边问道:“公子去哪儿了”雪鸢笑道:“公子半个时辰前就出门了,说是有些事情要办,请公主不用担心。”楚凌微微蹙眉,君无欢的身体不太好,昨晚跟百里轻鸿打了一架还不好好休息……
见楚凌蹙眉,雪鸢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连忙道:“公主不用担心,公子说只是一些小事办完了他会直接回去休息。晚一些再来看公主。”公子果然十分了解公主,知道公主会担心什么事情。虽然这对夫妻成婚一来一直聚少离多,但在他们这些知情人的眼中,公主和公子的感情确实是非常的令人羡慕的。毕竟,这世上纵然是那些日日不离,同床共枕号称鹣鲽情深的夫妻,暗地里也有不少是同床异梦的。反倒是这两位,虽然经常分离,每一次见面却都能让人感觉到他们之间浓厚的情谊。
梳洗过后,楚凌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侍女为她挽。一边问旁边的雪鸢,“昭国公主跟秦公子一起来的?”
雪鸢点头道:“是呀,公主不用着急,国公在大厅招待客人呢。”楚凌点点头,只是有些疑惑地道:“拓跋明珠不是怀孕了么?怎么还有心情来找我?”她就不怕一不小心气出个什么问题么?反正楚凌对拓跋明珠的脾气是没什么信心的。
雪鸢也忍不住道:“可不是么,昨儿那昭国公主就晕了一次了,若是在咱们这儿再出了什么问题,咱们可不好跟北晋人交代。这不是故意的么……”故意找她们麻烦,“公主还是缓一缓吧,说不定一会儿国公就将人送走了。”
楚凌笑道:“既然一大早上门来了,只怕没这么容易走。罢了,还是去见见吧,我也想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雪鸢点头称是,转身去为楚凌取来外衫。
另一头大厅里,襄国公正含笑陪着拓跋明珠和秦殊喝茶。秦殊倒是淡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襄国公说话,半点也没有着急的模样。拓跋明珠却已经坐不住了,忍不住皱眉尖声道:“襄国公,你们天启的公主都这般懒惰么?这都已经日上中天了,还没有起身?”她当然不是真的觉得楚凌懒惰,而是怀疑她昨晚压根没有休息,所以才这么晚起身。毕竟谁也不能一边干着劫天牢的事情,一边还能精神饱满不用休息的。
襄国公看了一眼拓跋明珠,笑道:“公主有所不知,我天启女子虽然素来骄养,倒也没有睡到日上中天的习惯。不过是公主初到上京,昨夜有吹了风凤体不适,这才卧床休息。两位一到,在下就让人去请公主了。只是这女儿家装扮总是也要花一点时间的,还请公主稍安勿躁啊。”
拓跋明珠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她总觉得襄国公这话是在嘲讽她。
秦殊侧淡淡地看了拓跋明珠一眼没有说话,当一个人对全天下的人都抱着敌意的时候,她也会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她抱着敌意。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三人侧便看到楚凌带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楚凌为,今日却穿着一身浅紫色依然,髻饰品都事简简单单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天真不知愁的新婚女子。比起已经年过三十虽然一身北晋公主的华丽装扮却更显出几分老态的拓跋明珠,更是显得娇俏可人。如果说五六年前楚凌刚到上京的时候跟拓跋明珠看起来还像是同一辈的人,几年后楚凌明明已经从一个小少女长成了一个成年女子,与拓跋明珠之间的差别却像是更大了一些。拓跋明珠看起来倒像是长了楚凌一辈。毕竟,在天启的时候,永嘉帝后宫的三妃看起来都比拓跋明珠要年轻得多。
最重要的是,看着这两人站在一起,就深刻的让人明白了,婚姻幸福的新婚女子和怨妇之间的区别。
秦殊的视线虽然只在拓跋明珠身边停留了片刻,却依然激起了拓跋明珠心中的恨意。这几年,拓跋明珠越的厌恶别人关注自己的容貌,以及年轻的少女了。别说是楚凌,就是拓跋梁那些年纪小的庶女,年长一些的孙女,甚至是年轻一些的小嫔妃,都足以让拓跋明珠厌恶。这个时代的女人,年过三十已经足以被所有人划入已经老了的范围了。再怎么美貌的女人年过三十之后人们谈论的也不会再是她的容貌。
更不用说貊族人长相本就比天启人显老,即便是貊族的贵女,在保养方面也远不如天启贵女。而女人似乎又天生比男人更容易老去。十年前,拓跋明珠和百里轻鸿站在一起的时候,人们或许还勉强觉得这两位还算般配,即便是拓跋明珠形貌略有不如但她身份高贵也可以补足。而如今两人站在一起,先不说相貌,就只是年纪看着就不大般配了。百里轻鸿三十出头正是男人最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又是习武之人内力精湛,看上去与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多了几分沉稳和岁月赋予的气质。而拓跋明珠,岁月只在她脸上留下了走过的痕迹,以及因为身份变化而越的趾高气昂的刻薄。
楚凌仿佛没有注意到拓跋明珠的神色,含笑对两人点头道:“我来迟了,两位见谅。”
秦殊含笑点头,道:“公主言重了,是我们冒昧来访打扰了公主。”目光落到了楚凌身后,跟在楚凌身边的自然便是肖嫣儿和玉霓裳。两人都是活泼伶俐的性子,听说拓跋明珠来访就也要跟着来凑热闹。见秦殊看向自己,也没有半点天启女子的羞涩之意。肖嫣儿甚至还傲然的抬起下巴斜睨了秦殊一眼。秦殊自然是认识肖嫣儿的,含笑对她点了点头,“肖姑娘,这位想必就是玉姑娘了?”
楚凌点头笑道:“秦兄消息果然灵通,霓裳是玉家姑娘,也算是襄国公的侄女,如今跟在我身边。”
秦殊点头,“玉姑娘,幸会。”玉霓裳点点头,倒是比肖嫣儿矜持了几分,笑道:“秦公子客气了。”
砰的一声轻响,众人纷纷侧目看向坐在一边的拓跋明珠。拓跋明珠不轻不重的将茶杯放到了桌上,声音也引来了众人的注意。玉霓裳皱了皱眉,她是世家贵女,虽然性格外向偶尔胡闹,但是该有的教养却是一点不落的。这位昭国公主,在别人家做客还如此这般粗鲁,着实是有些无礼。
楚凌只是淡然一笑,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直接进入了正题,“两位上午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秦殊正要开口,就听到拓跋明珠冷声道:“公主何必明知故问?”楚凌诧异地挑眉,“昭国公主这话从何说起?”拓跋明珠冷笑一声道:“神佑公主昨晚进入天牢将拓跋兴业带走,敢做不敢认么?”坐在一边地襄国公险些将茶杯打翻了,定了定神看了一眼坐在一边依然淡定自若的楚凌,心中方才安定了几分。沉声道:“昭国公主还请慎言!”
拓跋明珠道:“这么说,你们不肯承认了?没想到,堂堂神佑公主竟然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楚凌心中有些好笑,拓跋明珠这是用上激将法了?但她若是能被区区激将法就激怒了,早该刚到上京第一天就直接冲进天牢把师父救出来了,哪里还会如此曲折迂回?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茶,楚凌淡淡道:“公主说什么,本宫听不太明白。本宫纵然不才,却也是一国公主。你要污蔑我,只怕要拿出证据来才行。”
拓跋明珠咬牙,怒瞪着楚凌。就算北晋如今再兵强马壮,也不可能无凭无据的将一国公主怎么样了。特别是在,这个公主在上京并不是真的毫无依仗的时候。但是偏偏,他们谁都知道昨晚的事情肯定有楚凌有关,但是…他们谁也拿不出来证据。
秦殊看着拓跋明珠剑拔弩张地模样微微蹙眉,开口道:“公主,只要将拓跋兴业找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迎刃而解了。”拓跋明珠轻蔑地瞥了秦殊一眼,先不说能不能找到拓跋兴业,就算找到了想要抓回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用说,就算抓回来了,拓跋兴业肯不肯出卖自己的徒弟还不好说呢。楚凌靠着椅子,懒洋洋地道:“北晋皇是派两位来向本公主问罪的么?”
秦殊拱手道:“公主见谅,陛下并无此意。只是拓跋兴业在天牢里失踪关系重大,陛下担心公主这才命我们前来探视的。”拓跋梁自然知道想要从神佑公主这里问出什么线索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并没有打算真的在这个时候跟天启撕破了脸。自然不可能无凭无证的就向楚凌问罪。不过…“陛下说,前几日丢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十分要紧。公主若是有什么消息,还望不吝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