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萧艨借口道:“公主可能不了解这个人,这人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不过孔家早已经落魄了。这人虽然算是朱大人的门生,但是并不得朱大人的喜爱。这些年在枢密院混着日子没什么出挑的。”
楚凌微微挑眉道:“没什么出挑的人,能让萧将军记在心上?”赵伯安也有些惊讶,别说是公主了就是他也不知道这么一个人。派回平京查探消息的人来没有回来,因此他对这人的了解也并不多。
萧艨沉声道:“我之所以会知道此人倒是跟这人本身关系不大,而是…这个孔骁的夫人是南康郡王的庶女,早几年陛下派我查过南康郡王因此才知道一些。”
楚凌微微挑眉,“南康郡王…楚甤?”天启皇室的人太少了,存在感也太弱了也就不怪楚凌不熟悉了。如今天启皇室除了一个博宁郡王以外,仅剩的几个都是早年封地本身就在南边才逃过一劫的。即便是如此,所有人加起来只怕也比不上一些枝叶繁茂的大家族多。
而且这些皇室宗亲其实跟永嘉帝的血缘关系已经有些远了,平时都待在自己的封地里寸步不能离开,就是偶尔逢年过节才会入京朝拜觐见。这位南康郡王据说身体也不太好永嘉帝免了他的朝贺,每次都是让其子代为觐见的,楚凌回到天启三年多一次都没有见过。
萧艨点了点头道:“当年刚刚南迁的时候,南边的宗亲们有些不太顺服。陛下也不太放心,因此让人查了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天启皇室的强悍基因都被楚烈给占了,宗室里有野心的有,但有能力的几乎没有。永嘉帝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还带着几十万大军南下的,打不过貊族人震慑这些被圈养在封地的藩王却还是足够的。于是也没有闹腾多久就渐渐安静了下来,永嘉帝也就没有怎么在意了。
“这个赵甤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艨沉吟了片刻,道:“狼顾之相。”
楚凌微微挑眉,“哦?”
萧艨垂眸道:“这人很是谨慎小心,他是最早对陛下顺服的人,而且外传身体也不好三天两头生病。但是……”萧艨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楚凌道:“父皇不相信你的话?”萧艨点了下头,倒也不甚在意。毕竟那时候他还年轻,而南康郡王又确实做得滴水不漏陛下不相信也是正常的。甚至他自己有时候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毕竟这么多年南康郡王可是一直都安安分分的。
云行月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道:“我说两位,现在说的是枢密院的文书,你们扯那个什么南康郡王干什么?”
楚凌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刚好说起了多说两句罢了。那个…孔骁在哪儿,我见见他再说吧。”
赵伯安点头道:“公主刚刚回来,不如先休息一番再让他来觐见不迟?”
楚凌沉吟了片刻点头道:“也好。”
从大厅里出来,楚凌一路漫步往后院走去,眉头却越的深锁起来。云行月跟在她身边,忍不住问道:“公主殿下这是在想什么呢?”
楚凌问道:“桓毓有没有传信过来?”
云行月一怔,道:“好像没有吧?是不是送到沧云城去了?”
楚凌摇头道:“不会,桓毓做事仔细,如果不能确定我们的位置,有什么事情应该会沧云城和临江城甚至是余泛舟那里都各送一份。”云行月道:“既然没有,那不表示没什么事么?”
楚凌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觉得,枢密院让我撤兵还算没什么事?虽然没有父皇的圣旨,但是枢密院敢直接越过父皇传令给我们,至少证明如今平京的局势父皇和舅舅他们只怕已经控制不住了。所以,枢密院的人也不担心父皇事后问罪。”
云行月翻了个白眼,有些头痛地道:“公主殿下,说真的,您那位父皇实在是有些……”太过懦弱了一些,一个皇帝被朝臣逼得几十年一事无成也算是人才了。当然,永嘉帝本身也不是个胸怀大志的皇帝也是原因之一。
楚凌摇头笑道:“天启朝堂盘根错节,换了谁都讨不了好。当年楚烈够强势吧?结果如何?”如果不是有人在后面给楚烈捅刀子,楚烈未必会兵败的那么快。这真的是永嘉帝一个被楚烈架空了十多年没有半分实权的皇帝能够做到的么?永嘉帝正是明白了这些人到底能爆出怎样可怕的力量,所以在面对朝臣的时候才难免变得软弱。
这些世家文臣,一个个表面上说着忠君爱国,但真的触犯了他们的利益的时候,他们是真的不介意换一个皇帝的。
“那怎么办?”云行月皱眉问道。
楚凌道:“所以一开始我们就没有指望他们啊,能从枢密院撬走赵伯安和吕将军,就已经是赚了。反正我是没打算把这些兵马还给他们。”赵伯安和吕将军都是她经过精挑细选的,确定了不会被那些文官掣肘,也是真心想要建功立业收复北地的人。既然从朱大人手里将人带出来了,她就没打算还回去。至于枢密院的文书,别说是枢密院就算真的圣旨到了跟前,她也不打算理会。
“将来呢?你早晚要面对他们。除非你打算叛国。”云行月皱眉道。
楚凌侧看了看他笑道:“没想到云公子竟然还如此深谋远虑啊。将来等我羽翼丰满了,他们要是再惹我我就带兵回去将他们全部给灭了。要么…你问问君无欢有没有兴趣当个皇帝玩玩呗。”
云行月无语,“你当皇帝是什么?还玩玩?另外,我劝你别这么玩儿,君无欢对这个没兴趣,他的身体大概也不会允许他感兴趣。君无欢最好的结局就是我爹能找到治他的法子,三五年之内干掉貊族人然后赶紧找个地方休养。说不定有机会活到七老八十。”
想起君无欢的身体楚凌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这世道真奇怪,健健康康的人醉生梦死得过且过,却偏要身体不好命都不能捏在自己手里的人承担责任。”
云行月嗤笑一声,“这不是自找的么?谁也没逼他啊。”君无欢要是自己不想那么多,躲在深山老林修身养性谁还能硬拉着他趟这淌浑水不成?所以说,云公子一点儿也不同情君某人。
楚凌愣了愣,良久也忍不住苦笑道:“可不是么,都是自找的。”无论是君无欢还是她,不都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揽了这么多事儿么?若真想做个世外闲人,又哪里会做不到呢?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