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必须问清楚。京兆府尹不好问,他得问。百里家一个开国元勋,一个在朝的从三品大将,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无论在朝堂还是在京都,都影响太大。
百里敦失神地道:“当时臣没想到那么多……”
皇帝都快要不忍心问了。这是个众人皆知的老实人啊,这种近乎于御前失仪的反应是装不出来的。更何况百里敦从来都是个不会说话、只会低头做事的人。
皇帝于是亲自起身将他扶了起来,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爱卿慢慢说,不着急。”
百里敦稳了稳神,呆呆地好一会儿才脸色苍白地开口:“当时,本来案子是审完了。母亲她做的事……都揭了出来。臣看到,臣看到臣妻的脸色……甚是决绝。”
说到这里,其实殿中诸人都已经明白了一半。李粮满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百里敦停了停,又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了下去:“臣妻当年尚在闺中之时,妙龄窈窕,美貌聪慧、才名远播。臣不过一武夫耳,一时偶遇之后,心向往之,朝思暮想,郁郁不得眠。臣父知之之后,亲赴洛城为臣求娶,臣求了父亲,于是求亲时,父亲曾在岳父面前代臣立誓:若能得此佳妇,臣终此一生,绝无二人。”
皇帝惊讶地看向百里敬,百里敬老实地点了点头。再看李粮满,虽然面色复杂,但也没有丝毫惊讶,显然也是知道这事儿的。
“那你还纳妾……”话说一半,皇帝也顿住了。这妾是死了的雀氏逼着他纳的,他明着从了,其实没碰过,连孩子都不是他的。
皇帝改口道:“若是你私下处置此事……”想起雀氏那个老妇人,皇帝这话又说不下去了。雀氏深恶儿媳,为了恶心儿媳,连给儿子下药的事都干得出来。百里敦处置了一个妾室,她必定还会逼着他纳第二个、第三个。
而李氏,已经伤心伤情透了,听说连请旨和离的折子都准备好了。眼看案子已经理清楚,枕边人就要远去,百里敦这是豁出去拼了啊。
“罢了!”皇帝想了半天也觉得无话可说,“事已至此,因果报应而已。宗正寺和京兆府的折子你们都看看,不是不顾念你丧母和老将军丧妻,而是此事最终总要有个说法,才好平息天下悠悠之口。”又看了李粮满一眼:“也好对李家有个交代。”
宗正寺的折子和京兆府的折子内容区别不大,都把今天生的事清晰明了地叙述了一遍。只是基于各自职责不同,之后的结呈意见各自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