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快走,公子,离开这里再说!”三子无奈而又微带痛苦地道。
“我无法动弹,这是什么地方?”蔡风焦虑地问道。
“我不知道,长生哥安排我与十二位兄弟护送你入关求治,却没想到半路上杀出十几个武功极高的神秘人,后来竟与金蛊神魔田新球会合联手,有几位兄弟被害,而我们几个便被带了过来。来!我背你走!”三子急忙解释道。
“这可能是尔朱家族的重地,你一个人先走,赶快出去,通知我爹和师叔,他们会想办法来救我的!”蔡风急道。
“不行,你在这里他们会把你炼成毒人的!其他的几位兄弟全被他们折磨死了,我是借他们送饭的机会,装死才能够冲出来的。走!我背你!”三子固执地道。
“听我的话,快走!否则便永远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了,更不会有人为我们报仇!更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你快走,相信我爹会救我的。”蔡风急催道。
三子一呆,惶慌地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蔡风问道。
“我本来也是关在附近,到这里只想碰碰看,没想到他们还没将你换地方。”三子道。
“那你快出去,以你的武功连尔朱天佑与金蛊神魔任何一人你都敌不过,带着我只会成为累赘!听我的话,快走!否则几位兄弟都会死不瞑目,毒人天下间仍有陶弘景可以破解,你快走!明白吗?”蔡风急虑地催促道。
三子一呆,问道:“毒人可以破解?”
“不错,天下间只有陶弘景可以破解,你去告诉我爹,他会找到陶弘景的!”蔡风肯定地催促道。
“好,那我就先走了!”三子咬了咬牙道,同时转身毫不停留地退了出去。
“叮——”“当——”一声脆响,一声闷响再次传入了蔡风的耳中,显然三子已经开始闯关了。
然后又隐隐传来几声惨叫,却牵动了蔡风的心,让他心焦如焚,没有一刻安稳。
三子能否逃得出去呢?能否把消息送到蔡伤的手中呢?金蛊神魔与尔朱天佑会不会截住三子呢?这些问题让蔡风喘不过气来,他唯一可做的事,便是为三子祈祷,保佑他一路平安而已。
“喳……”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再次传来。
蔡风感觉到有人冲入了石室,听到这些,反而心里安静一些,更放松了一些,对方如此风急地冲入石室,便证明对方并未曾截住三子,至少到目前为止仍未截住三子,否则对方也不会如此焦急地来查看他是否已经逃脱。
“这小子仍在这里!”一名汉子粗声道,似乎放下了许多心事一般舒了口气。
“有没有被移动过?”另一名汉子问道。
“没有!”
“喂,是什么人闯入了石室?”那汉子向蔡风问道。
“哦,不是你们吗?这里还有谁能够闯进来呢!”蔡风装作糊涂地道。
“你装疯卖傻!”那汉子怒道。
“我装疯卖傻又怎样?就是金蛊神魔田新球与尔朱天佑也要给我几分面子,你们算什么东西!”蔡风不屑地骂道。
那两名汉子对望了一眼,却对蔡风的话有些惊疑不定,喃喃地骂道:“算你厉害!”
蔡风不屑地冷哼一声,不再答理他们。
那两人见这里没事,便立刻退了出去,又留下了独自担心的蔡风。
五台老人松了一口气,额头却渗出了汗水,不一刻,凌能丽悠悠醒转,但却并未表现得过于脆弱,而是冷静得连五台老人也觉得奇怪,但却不得不安慰道:“凌姑娘要节哀顺变呀!”
凌能丽扭过头来淡淡地道:“谢谢,我知道该怎样做了!”
五台老人心头感到一阵异样。
“我想见蔡风他爹!”凌能丽淡然说道。
“你要见我家老爷子?”五台老人一愕反问道。
“不错!我要见他老人家!”凌能丽坚决而肯定地道。
“为什么?”五台老人不由得问道。
凌能丽淡漠地吸了一口气,道:“我要学武!”
五台老人眉梢微展,嘴角边微微泛出一丝欣慰的笑意,道:“好,我带你去见他!”
边关的战云拉得好紧,破六韩拔陵的大军驻兵于长城之外,而李崇的兵马根本不敢出城迎战,只是坚守不出!
破六韩拔陵的起义军迅速占领城池附近的村镇,战马所过之处,遍地狼藉。
朝中之人只望远赴北方向阿那壤求助的人迅速带来好消息,满朝上下都是坐卧不宁,更可虑的是西北部又传来起义军纷起的消息,高平镇(今日甘肃固原),有赫连恩诸人起义,并推举敕勒长胡琛为高平王;在秦州(今甘肃天水),有羌人莫折大提起义;在关中一带,有被迁至关中的蜀人起义;在汾州一带,有胡人起义。几乎整个魏国的北境、西境、东北境,都在起义浪朝冲击之下。
朝中不得不大派兵将,四处镇压,可是顾此失彼,官兵苦不堪言,更大量征用民兵,使得本来不得安生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小林盗寇四起,烽烟只熏得洛阳王公贵族心神惶惶。
羌人和氐人在秦州和新秦州(今甘肃武都、成县一带),由莫折大提为,迅速战领两州,一路向东强攻歧州(今陕西凤翔南部),与北魏都督元志,连战数场,朝中损兵折将,起义军气焰更盛。
胡琛本为敕勒长,手下自有兵将,更有赫连恩等西部豪强相助,及藏地与河曲各地的良马相援,其攻击力几如破竹。
孝明帝与胡太后同样是睡不安枕,可朝廷内部的钩心斗角犹未终止。
天下,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乱!
天下乱!江湖呢?乱世之中焉有安静的江湖?江湖也是波翻涛涌,杀机处处!
蔡伤静坐如一具木讷的雕像,紧闭着双眸,盘膝摊手之姿都是那么自然而恬静,可是让人感觉到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凄凉。
五台老人并没有打扰蔡伤,而是静静地立在一旁,静得像成了一截木桩。凌能丽也是静静地立着,心中却升起了无尽的仰慕,同时也感觉到蔡伤那本身内心的伤感。蔡风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无法弥补的缺憾,一个难以挽回的创伤,可是她却无法安慰对方的内心。
望着蔡伤在几日之间已变得微白的头,只让她心头一阵抽搐。
当蔡伤睁开眼睛的时候,凌能丽的眼角又挂上了两行泪珠,清澈而晶莹的泪珠。
蔡伤的目光是那般慈祥,那般温柔,望着凌能丽那几近干涩的眼睛,轻轻一叹,无限忧思地道:“这一切都是命,不能够改变的命,天意如此,谁也奈何不得,凌姑娘不用太过悲伤,休要自伤身体!”
“蔡伯伯,我对不起你呀!”凌能丽再也忍不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伤心地哭泣起来。
五台老人向蔡新元打了一个眼色,两人悄悄地退下去了。
蔡伤淡然长身而起,双手虚虚一托,凌能丽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已飘然而起,心头却并无丝毫惊骇之色,泪水依然婆娑而下。蔡伤悠然跨至凌能丽的身边,伸出那宽大的手,轻轻地理顺了她额前的刘海,伤感地道:“逝者如斯,便让他去吧,活着的人应该做活的打算!”
“蔡伯伯,你打能丽、骂能丽吧。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呢?是我害死了风哥,我是个罪人呀!”凌能丽哭得更凶了。
蔡伤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轻轻地揽住凌能丽的肩头,像慈父一般怜爱地抚了抚她的秀,凌能丽却伏在蔡伤的怀中痛哭不止。
“你哭吧,想哭便哭个够,当你不哭的时候便要重新好好地活下去。风儿爱上的人,应该是很坚强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倒她的,就像风儿一样,不畏强权!不畏艰辛!不被红尘世俗所牵绊,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你必须坚强地活下去!”蔡伤微带伤感地道。
凌能丽拼命地点头,却仍忍不住泪水狂涌,蔡伤便似乎成了她唯一的亲人,甚至比亲人更亲。那是对蔡风感情的一种欠缺,一种补偿。
她本以为蔡伤见了她会激怒无比,可是蔡伤却反过来温言安慰,这种安慰反而更增添了她的负罪感,更加深了她的痛苦。想到相依为命的父亲也为人所害,不由得悲从心来,哪里还控制得住奔涌的感情?而蔡伤却成了一个可以哭诉的对象,但她也明白,蔡伤心中的痛苦绝对不比她轻,否则,也不会在数日之间,他便苍老了近十年,头也由青黑变得灰白。
良久,凌能丽才止住了哭音,不好意思地退到一旁,坚决地道:“我要替风哥完成未完的心愿。蔡伯伯,你教我武功吧!”
蔡伤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温和地道:“风儿未了的心愿,便是要你好好地活下去,要让他所有的亲人和朋友都好好地活下去,他不为名不为利,他只向往山林的恬静与安详,他不想与世有争,只想逍遥人生,如此而已。他还会有什么心愿呢?”
凌能丽不由得一呆,蔡伤所说,正是蔡风的性情。的确,她能为蔡风完成什么心愿呢?蔡风要杀人,只是为了她;蔡风与人为敌也是为了朋友,只是为了自卫。他不想伤害任何人,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心愿,便是蔡伤所言。所以,她要为蔡风了却心愿,那全都变得虚无,不由得呆住了。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如果你想学武功为你爹报仇的话,我可让五台老人教你,他的武功更适合你们女孩子练习,我的武功太过于霸道,就是风儿也不能自如地驾驭。对你们女孩子来说,学起来便会更加难上数倍,我现你体内存有一股纯阳正气,可是风儿教给你的?”蔡伤悠然道。
凌能丽心头一阵怅然,但蔡伤的问话却不能不答,不由得点了点头,并不否认地道:“正是他教给我的,而且还为我打通了经脉,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有纯阳正气的原因。”
蔡伤微微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一个女孩子身具纯阳正气并不是一件好事,必须以阴气相调,才能够使之挥更大的作用,以你的根骨,可算得上是练武的上上之选。听风儿说你聪慧过人,想来悟性定也极好,你在习练五台老人之武功的同时,不要忘了修习风儿教给你的纯阳正气。五台老人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之一,他的内功心法刚好可以将纯阳正气调和!在十年之内,你有望胜过他;在三年之内,你有望胜过新元;六年之内有望胜过金蛊神魔。但你的内力与他们相比,便会差得很远,这就是你的不足,但在十五年之内,你的纯阳正气与纯阴之气会融会贯通,充分显出纯阳正气的作用。那时,你将会比风儿更要高上一筹,也可列入天下绝顶高手之列!”
凌能丽听着,不由得眉头微皱,道:“我要胜过金蛊神魔,必须要用六年时间才行吗?”
“在招式上,两三年便足够,但高手过招,其关键所在并不只是招式,空见架子的招式只是徒劳的花拳绣腿,若是你在两三年之内便去找他为风儿报仇的话,就只会是死路一条。如果你用了五六年时间的话,你仍不是他的对手,但有一战之力,就算打不过,五台老人的轻功,可谓天下少有,便是我想追上他都不容易。那时候,你当可轻松逃脱,但却要小心他的毒物。这便是三年和六年的区别,若是十年的话,那又是一回事。那时,你至少可以与他打成平手,功力的欠缺,可由轻功弥补,只要防到他的毒物,你有赢他的希望。而五台老人再过十年,因为年岁老迈,你才有可能胜过他,否则,你没有一点希望。”蔡伤很平和地道。
“我的武功由他所授,又怎么可能胜得了他呢?”凌能丽不解地问道。
“其原因便在你所学的纯阳正气,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你的体质,光是这门内功,便足可以称为天下绝顶神功。你所学的正是我的独门内功‘无相神功’中的‘小无相神功’,若将来有一天有哪种机缘的话,我不介意将‘大无相神功’传给你。那样,你终有一天会胜过我,成为天下一代宗主!”蔡伤淡然道。
“小无相神功?……”凌能丽喃喃地念道,旋即又道:“蔡伯伯,我并不想成为什么天下一代宗主,我只想快些艺成杀死金蛊神魔这恶贼,可有什么武功速成之法吗?”
“没有,任何高深莫测的武功都是循序渐进,即使有速成之法,那也只会害人害己,先损伤自身,但如此一来,便永远无法抵达武学的巅峰。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邪魔外道,你若想好好地继承风儿的遗志,就不要想着速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去走那自毁的路呢?”蔡伤果断地道。
凌能丽咬了咬牙,幽幽一叹,道:“那便由蔡伯伯为我决定吧!”
“吴师兄,请进来!”蔡伤沉声呼道。
五台老人立刻推门而入,凌能丽马上一拜至地,呼道:“弟子凌能丽叩见师父!”
五台老人一愕,转眼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却有些不解地望向蔡伤。
蔡伤若无其事地道:“希望吴师兄能够好好教她,也相信吴师兄对这个武学继承人会很满意的!”
五台老人再次打量一番凌能丽 ,突然“哈哈”一笑,欢喜地道:“多谢主人!”说着双手将凌能丽虚托而起,欢喜地道:“凌姑娘,如此大礼,我便先受了,但却不是师徒之礼,而是传艺之礼,我不敢做你的师父!”
凌能丽脸色一变,凄然地问道:“为什么呢?”
“你是我少主人心爱之人,虽然少主人现在已经不在了,可是在我心目之中,他永远都是活着的,所以我们不能以师徒相称,你便叫我吴伯好了,但我还有一点要事先声明,跟我学武,便得要吃苦,在授武之时,我绝对不会有丝毫怜惜,而且要按照我安排的时间去练习,不能偷懒。你做得到吗?”五台老人神色一肃道。
凌能丽这才松了一口气,神情极为坚决地道:“能丽连死都不怕,还会在意吃苦吗?”
“好,从明日起,我便传你武功,以后你苦加练习,绝不能停,每年清明允许你回村去扫墓三天,这三天你可以休息,然后你就准备比平常武人多吃双倍的苦,我要用三年时间,将你训练成一名一流高手,你有没有信心?”五台老人冷肃地问道。
“能丽相信自己不会有负吴伯所望!”凌能丽毫不犹豫地道。
“好,那你今日即去休息,养足好神,明日一早鸡啼第一声之时,我就在外面等你!”五台老人神情肃然道。
蔡风心头无比焦灼,金蛊神魔终于还是来了,却是在三子逃出之后的第三天才踏入这个死寂的石室。
蔡风淡然地望了望他,却见他的脸色阴沉如水,不由得心头稍定,似乎感觉到三子并未被他们截获。
“你觉得伤势如何了?”金蛊神魔装作极为温和地问道。
“比死要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点点而已,只好在还能够说话,像我这个样子,你将我灌成毒人不是更方便吗?”蔡风冷然道。
金蛊神魔田新球脸色一变,冷声问道:“你全都知道了?”
“哼,你害死了我那几名兄弟,难道还在意将我灌成毒人吗?”蔡风冷然道。
金蛊神魔田新球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平缓地问道:“是那小子告诉你的?”
“难道你还舍得告诉我?不过我提醒你,你若不利用这段时间来将我炼制成毒人,待我爹赶到之时,你就不会有任何机会了!”蔡风淡漠地道。
金蛊神魔田新球脸色更为缓和,心中以为真是三子告诉蔡风要将他炼制成毒人的消息。淡然道:“你想等那小子传出消息,恐怕你今生都别想了!”
“你们杀了他?”蔡风惊骇地问道。
“哼,他就是不死,也会变成一个废人,一个什么都忘记了的白痴!”金蛊神魔田新球自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