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俊生爬上车,他没有带什么行礼,就是一个帆布的背包,里面给老爹买了两瓶高粱烧和一条玉溪烟以及给妹妹庄俊俏买的一套高考参考书。玉溪烟是董成龙给的,两条,他留了一条在宿舍,带回来一条准备在村里烟的。
“大嫂,谢谢你啊!”在屯子,管年纪比自己大的已婚女人叫大嫂是正经叫法,叫姐不熟的不行,就显得轻浮孟浪了,因为屯子有句浑话,“先叫姐后叫妹儿,稀里糊涂叫媳妇儿!”
“哎呦,你看你说话还文绉绉的,像个大学生,你就坐在麻袋上吧,都是猪草,不怕压。”女人很砍快,从后背看上去,身板子很壮实,上身的花布薄衫已经汗湿了一片。
“大嫂,猪草还要下山去拉?”庄俊生坐下,屁户底下果然是喧腾腾的,麻袋口露出来些老苍子猪草来。
“大兄弟,别叫我大嫂,我打不了你几岁,你就叫我何香姐,姐养了两头猪,没办法孩子要上小学了,山上早就没有猪草了,别说猪草,也奇怪了,这沙石地,除了土豆啥都不长,家里五亩地,都种了土豆,换不来钱,也都喂猪了!”
庄俊生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儿。小时后自己在大榆树长大,那时候山上还郁郁葱葱,有一条小溪流过,可是没几年,溪水断流了,大榆树就慢慢变成了秃山荒岭。
“何香姐,你家我大哥咋不下山拉猪草?”尽管叫了何香姐,可是问她男人也不能叫姐夫,那要还是感觉到很亲近很暧昧,所以还是要叫“你家我大哥”。
“你大哥死了,我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大兄弟,你坐我的车子进村,你怕不怕?哈哈哈哈!”何香笑得前仰后合。
庄俊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姚忠,他包村的时候跟一个年轻的寡妇好上了,会不会就是何香?可是姚忠那年包村,据说是靠山屯,而不是大榆树。
“大兄弟,你别不说话,对了,你还没告诉姐,你去大榆树是走亲戚还是办啥事儿?”
庄俊生把自己坐得舒服点,说:“既是走亲戚也是办公事儿!”
“咿?你在大榆树有亲戚,谁家,看姐认识不认识!”何香回头看了庄俊生一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