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月铃铛心中所想,顾龟灵自然还未曾知道,只一步步向外走去,每一步迈出,都是一剑刺出,伴随着数声兵刃落地声,而自己身上,便连半点衣角都未曾被碰到过。不过片刻之间,便已经走出了那包围圈之中,而身后留下的,尽是一地兵刃,以及手捂着腕间伤口,面色苍白的江湖豪客。顾龟灵每一剑刺出,刺伤的都不仅是手腕,更自伤口之中,送去一道剑气,在体内翻搅不休,哪里是这等周身窍穴,都未曾尽数贯通的普通习武之人能够抵挡的?只能在原地苦苦挣扎。
待到顾龟灵走出了这长街,举目四望,却也不知那离恨天剑,府邸却在哪里。想了一想,伸指解开了肩上月铃铛公主的窍穴,刚要开口问她,所住何处,却见前方密密麻麻的人马,正在向这里涌来。
当先的四匹高头大马,各自骑了一个金甲武士,背负门板一般的重斧,极尽威武雄壮之能事,在那四个骑马金甲武士身后,又是八个身负长剑的白衣男子,面目冷漠,再往后,却是十六个手持黑色长戟,身着黑色甲胄的近卫。
在这一群人之后,却只有一人,年纪约莫三十余岁,神情彪悍,左脸上一道长长伤口,自面颊一直向下延伸到衣衫之内,也不知有多长多深。望见了顾龟灵肩负着月铃铛公主,原本便彪悍的神色,更多了几分怒意,也不管身前的仪仗,重重一抽马鞭,便冲上了前来。那马骤然加速,却是神骏非凡,转瞬间便已到了顾龟灵面前,眼见着便要将顾龟灵踩在马蹄之下,却长嘶一声,高高扬起马蹄,随后立定站稳,竟是只差毫厘。
月铃铛公主刚刚被顾龟灵解开了封锁的窍穴,望见那男子策马来到面前,不禁惊叫一声:“大哥!你怎会来了!”
那男子正是月铃铛公主的长兄,离恨天剑月沧浪的长子月华浓,低头望着月铃铛公主的神情,短暂地从怒色变作温柔,无奈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偷偷跑出来?若是我不来接你,你怎肯乖乖回去?难不成,你还想让爹爹亲自来迎你?”
说完,月华浓目光又转向顾龟灵,冷冷道:“我已来了,你还不快将我妹子放下?她先随我回去,你晚些再来我府上领赏便是。”
离恨天剑月沧浪,只有这一个独女,还是到了四十八岁上,才好不容易得来,因而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三个儿子,都对月铃铛视若珍宝。现下月华浓见到顾龟灵将妹子扛在肩头,一只手还按在妹子腰上,心中早已恨极。只是因了月铃铛是从府中偷跑出来,又是他天剑府亲自传出话来,要江湖中人将月铃铛寻到送回,因此也没法说顾龟灵什么不是,只能将这火气压在心头,但说话间的腔调,自然未免就有些冷漠了。
只是顾龟灵却受不得这等气。虽然本是打算借着这一次,先兜搭那离恨天剑一家,再寻机会混入幻天神宫,但那月华浓的做派,却着实让他心中有些不爽,冷冷道:“你让我放,我便放了,可若是被你骗了又该如何?谁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月铃铛姑娘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