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厂看规模颇大,据说在八十年代最鼎盛时期有职工两千多人。
我都闹不明白,区区一个生产仪表的厂子怎么能够养活这么多人,外带退休职工。
市场经济时代,红光厂终于支撑不下去,破产了。
有专业技术的人才被分流到其他单位,其他人则给了一笔买断费自谋出路。
后来,随着厂区房屋的老化,加上买了新房的人逐步搬迁,这里也安静了许多。
工厂破产之后,往日的院墙也拆掉了,形成了一个开放式的社区。在以往工人俱乐部和厂部办公楼附近形成了一个市场。有卖菜的,有开超市的,有开茶馆打麻将的。当然,饭馆必不可少。
我随意走进一家东北菜馆子,点了两个菜。
万万没想到东北菜的分量那么足,我只吃了一小半就吃不动了。
大约是吃太多肉,口中渴得实在受不了,就提着一瓶宅男快乐水坐在篮球场边上看老头老太太们跳广场舞。
听老人们说话带着江浙口音,那边的天黑得早,即便是夏天,傍晚六点就要黑尽。不像我省,盛夏季节,八点钟抬起头,依旧是红日高挂。再加上习惯了集体生活,这些人下午五点就要吃晚饭。
吃完,就会到这里来跳舞、玩陀螺、跳探戈,锻炼身体。
老人们正在跳探戈,看到他们一个个精神矍铄身手矫健的样子,我突然想起自己在京城卖保险的日子。
那时候,每天上班,我们都会被变态主管召集到大厦楼顶天台,喊几声“我要财”“
我要豪宅名车”之类励志的口号,然后就着音乐跳舞,《小苹果》是必备曲目。
看了半天,我突然遏制不住冲动。
刚才吃得有点撑,最近有点胖,需要运动。
于是,就下了场,加入其中。
我这人有一定的运动天赋,身体的协调性很好。当年读大学的时候,做为一个文艺青年,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至少要懂一点,也胡乱地学过国标、探戈、恰恰,跳得挺好看的。
一个老太太没有伙伴,正在寂寞地独舞,我自然而然地就和她搭档了。
本人有点小帅,看到我,那个老太太很高兴,一边跳,一边问:“新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一家的孩子?”
我有点微微出汗:“还请问阿姨贵姓?”
老太太:“免贵姓苏。”
我道:“我叫顾闯,不是厂子里的,现在在S区民政局上班。”
“走亲戚?”苏老太太问。
我回答说:“不是走亲戚,我是拆迁工作组的,过来做包阿姨家的工作,最近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阿姨你多多关照。”
正说着话,一曲终了,其他跳舞的老头老太太都停下来,围过来唠嗑。显然,我优美的舞姿和洋溢的青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在一片银浪潮中,本人确实比较醒目。
“哦,包阿姨啊,就是包小进的妈妈,那个有点老年痴呆的,可怜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