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只剩下汪弘川和阮明玉两人,随着头饰的叮咚撞击声,阮明玉缓步走到了凤榻前,只见狗皇帝懒懒地躺在靠枕上,一腿蜷折,一腿长伸,正低头拨转把玩手上戴的玉扳指。
阮明玉深吸一口气,开口:“陛下,臣妾来服侍您起床。”
汪弘川抬头,转脸,然后,表情特高贵的抬起一只手。
她勒了个去!
狗皇帝这是想叫她扶他起身下床的意思吧,嗷,你一没残,二没病,这么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有必要摆这种娇弱的谱么,阮明玉忍住几乎吐血的冲动,眉心抽抽地去搀狗皇帝,口内故意道:“陛下,您慢着点儿,千万别摔了。”
汪弘川压根没注意阮氏的挖苦话,此时,他全副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一双柔软的纤纤素手,一只顶在他的右掌心,一只托着他的右手腕。
两人肌肤的直接碰触,叫汪弘川不自觉皱紧眉峰,很想反手拍飞阮氏的俩爪子,但他努力努力再努力,硬是忍住心头浮起的厌烦暴躁情绪,紧紧绷着脸,顺势坐直身子,抬腿下了床。
当了一把小丫头的阮明玉,觉着这会儿的狗皇帝有点奇怪。
他脸上的表情怎么跟……便秘似的。
松开狗皇帝的手腕,阮明玉转过身,弯腰去拿放在床尾的锦色袍服,两人还在新婚期,不止阮明玉穿得鲜艳华贵,便是汪弘川,也要穿得一身喜庆洋洋,在阮明玉抖开叠放整齐的衣裳时,被放了手腕的汪弘川悄悄舒了一口气,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狠狠甩开阮氏了。
若是他刚刚没控制住,阮氏她……会被吓到么?
不等汪弘川设想出问题的答案,阮明玉已拎着抖开的袍服,又凑在了他的身边,汪弘川的心神顿时又是一个紧绷,他努力装作淡然的张开双臂,由着阮氏替他套衣系带。
“陛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阮明玉很想对狗皇帝的异状视而不见,但她真的不瞎,想了一想,她还是决定问一下,万一狗皇帝有个什么不妥,那可是大事一桩。
汪弘川攥着拳头,故作镇定道:“朕……朕没事。”
阮明玉挺想把狗皇帝拖到穿衣镜前,叫他看看自己此时的纠结模样,然而,听了汪弘川的回答,阮明玉只目光轻闪道:“哦,那臣妾就放心了。”
替汪弘川整好衣裳,阮明玉再拿过一条暗红色的嵌玉腰带,正要给他束系时,手上却忽然一空,原来是汪弘川劈手给夺走了,不等阮明玉疑惑开口,汪弘川已绷着脸,语气不悦道:“看你磨磨蹭蹭的样儿,还是朕自己来吧,你……去看看早膳摆好了没?”
阮明玉:“……”
她、真、的、很、想、骂、人。
见阮明玉绕过屏风、穿过一道道锦帐珠帘,拉开扇门出去了,汪弘川才陡然摔了手里的腰带,然后一屁股坐到凤榻上,脸色难看到不行。
门扇外头站着萧方两个嬷嬷、以及周海德,三人的表情……很丰富多彩。
“怎么都聚在这里?”阮明玉的目光一一瞟过三人,口内问道。
周海德手捧拂尘,圆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早膳已经摆好了,奴才们在此恭候陛下和娘娘一起去用膳呢。”他们三个聚在这里,当然是想偷听……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陛下嫌本宫笨手笨脚,伺候的不好,所以撵本宫出来了。”在三人微微惊愕的表情里,阮明玉若有似无的笑了一笑,“周海德,还是你去服侍吧,陛下的头还没梳呢。”言罢,就身姿端丽的踱步而去。
萧嬷嬷和方嬷嬷看一眼周海德,随即跟上阮明玉的脚步一道离开。
周海德抹了抹额头:唉,估计又要挨陛下的骂了。
轻轻推门进去,悄声来到最里边,只见陛下坐在榻边,双眉几乎堆缠在了一起,见状,周海德相当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
“皇后可和你说什么了?”汪弘川眼皮动也不动的问道,“不许隐瞒,照实说。”
周海德只得一字不差的复述一遍皇后娘娘的话,末了,他又轻声道:“旁的什么也没说,奴才瞧着,娘娘好像既不伤心,也不委屈,看起来挺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