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知道,可能明天,可能后天,也可能不。”
苏禾能说的只有这些了。之后,她如法炮制,挨家挨户通知,又叫徐老五联系其他生产队,反正能通知多远就多远。
不过半天的功夫,消息已经差不多传遍了十里八乡,只不过大部分社员都不大信,三五成群集在一块,议论纷纷。
甚至还有诸如王凤英之流,到处说是苏禾这根搅屎棍在胡编瞎造,存心不让他们过安稳日子!
苏禾管不了这些,回家后就喊来杨嫂子,托她帮忙,把家里的五斗橱大木箱全搬到院里,粮食锅碗瓢盆,也都拾掇了出来。至于散养的几只鸡鸭,苏禾全将它们罩在了圆肚藤罩里。
还有跟杨嫂子家合养的伢猪,是队里的共同财产,得要等着徐老五统一安排。
“他婶儿,真要地震呐?”
杨嫂子跟其他人一样,也不大相信,只不过见苏禾忙里忙外,眼下还开始搭雨棚了,心里头莫名得慌起来。
“嫂子,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像是顺嘴胡说的人吗?”苏禾手里活不停,有意吓唬她:“天灾无情,你不想你自个,总得想想你家馒头,要是有个好歹...”
杨嫂子打了个颤,说了声“哎哟我滴娘”,赶忙跑回家收拾东西。
到了晚上,苏禾就带着徐秋来打地铺睡在雨棚里,夜里凉,怕徐秋来冻着,也不管什么避不避嫌了,直接叫他跟自己睡一个被窝。
杨嫂子也跟着这么干了,附近几户人家见状,也纷纷出来打草垛铺垫褥。人都有恐惧心理,白日里大家伙儿嘴上说不信,可入了夜,谁也不敢嘴硬,万一真在夜里地震了呢,被砸死咋办!
就这样,白天里,大家伙照常下地干活,到晚上就卷铺盖在外头将就,一连数天都相安无事。
渐渐的,有人开始放松警惕了,加上天冷,睡一晚两晚还好,天天这么打地铺,谁受得了哟!
只苏禾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坚持着带徐秋来睡外头,并且拿馒头吓唬杨嫂子,拖住她不叫她回屋。
直到这夜。
苏禾是被憋醒的,空气闷热极了,睁眼头顶便是一轮泛着彩色光晕的月亮,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往常睡在外头起码还有虫叫蛙鸣,闹嚷嚷的,只这会儿似乎静到了极致,反叫人无端害怕起来。
一种莫名的惶恐感袭上心头,苏禾把徐秋来推醒,轻声说:“裹上棉被去打谷场,越快越好!”
徐秋来轰得爬起来,紧张问:“嫂子那你呢?”
“你先去,我喊杨嫂子。”
说话间,苏禾忙套上鞋往杨嫂子家走,徐秋来倒也听话,赶紧撒丫子往村头那片打谷场飞奔而去。
杨嫂子尚在熟睡中,冷不丁被弄醒,见苏禾已经把馒头从被窝里抱了出去,吓道:“咋了!”
“怕是要...”
她话音还没落,忽听一阵沉闷压抑的巨响,没待人反应,脚下这片地便剧烈晃动起来,几乎在瞬间,伴随接二连三的轰隆声,四周房屋树木顷刻倒塌,宛如山崩地裂。
“地震啦!快跑!”
一阵声嘶力竭的吼声划破黑夜,轰鸣声,尖叫声,凄厉的哭声,把这个原本寂静的村庄瞬间变成鬼域,宿在外的村人侥幸逃过一劫,没头苍蝇一样,仓惶乱窜。
“打谷场空旷,大家往打谷场跑,快点儿!”
苏禾大声喊了一句,喊完不管有没有人听到,抱着馒头匆忙忙飞奔,她身后紧跟了扛棉被抱粮食的杨嫂子。
待她们跑到打谷场,陆陆续续有人赶来,背粮食的,赶鸡鸭的,撵猪的,到处闹哄哄一片。苏禾把馒头交给杨嫂子,借了月光,在人群中四处找徐秋来。
可她找遍了整个打谷场,也没看到徐秋来人影,吓得连忙大喊,叫周边人帮着找。
大家伙心里头感激她,这会儿都纷纷查看周边奶娃,可别是慌乱中拉错了,这时,魏红突然大声道:“春来家的,赶紧去你叔婶家看看,别是跑你叔婶家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