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迟疑了一秒,迅速认出了那是姜锦。
只是,她怎么在这里?
顾寒倾无声靠近她,弯腰正打算将她抱回房间去。
他的手才触碰到他的衣服,就把姜锦给惊醒了,下意识握住了顾寒倾的手掌,柔弱无骨又冰冰凉凉的手指,紧紧攀援着他温热的手掌。
“顾……小叔。”姜锦看到他,瞬间便安了心。
顾寒倾在她身前蹲了下来,视线与坐在小矮凳上的姜锦齐平。
“夜寒露重的,怎么呆在这里。”顾寒倾顿了顿,无声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出去了?”
“嗯。”姜锦期期艾艾的,不好意思说出口,“我没想打扰你的,只是想等你回来。”
结果,一不小心睡着了。
顾寒倾拍拍她的肩:“放心,等明天过后,就什么都结束了。”
这三晚,他不仅摸清了曼陀罗海城老巢的所在与大概分布,更是根据地形和山势作了不少布置。
他要速战速决,手下的人已经成天罗地网之势,向着香樟村的方向包围而来。
经过他这些天的观察,现曼陀罗分部的人,夜晚防备严谨,反而是白天相对松懈。估计是以为乡村在侧,是最好的掩护,若有大批人马逼近,他们埋在村里的那些哨探自然会起警报。
他们想得是很好,但顾寒倾却决定反其道而行。
明天清晨开始,才是行动正式起时间。
今夜该布置的,都布置得差不多了。
待曼陀罗在香樟村的老巢一毁,海城市内的残部必然大乱,惶急之下,有的是时间让海城驻地军方的人配合,将其逐个击破。
顾寒倾的话,姜锦就没有不信的。
她精神倦怠之下,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抓着顾小叔的手根本没有放开,两人手掌交握,她更是靠着顾寒倾的手臂,亦步亦趋地随他往房间走去。
她太困了,没注意两人的不妥。
倒是顾寒倾,身子微僵,只好不断用她是晚辈,跟阿元一样的晚辈这句话,告诫自己,心头硬生生扫出一片清明。
到了各自房间前面,两人才分开道别。
姜锦困得不行,脱了外套钻进被窝里,眼睛一闭就立马睡着了。
这一次,她没有辗转反侧,而是很快入眠。
次日一大早起来,姜锦第一时间就是去敲顾小叔的门。
房门半掩着,里面空空如也,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空气寒凉深重,显然顾小叔已经离开有一阵了。
她大概猜测到了些东西,一颗心高高提起,连早饭也没心思做,还是被柱子哥拉到三婶家吃的。
三婶问起顾寒倾去向的时候,她也只是说他一大早去附近逛逛了,她懒得跟上才待在家里,以此胡乱搪塞过去。
这天一整天,她的思绪都是乱的,眼神时不时往山上瞟,希冀能够听到一点响动。
很可惜的是,山上一片幽静,跟往日没什么区别,更觉不了什么动静了。
倒是香樟村村长忽然召集所有村民,让他们到大香樟树下开会,任何人都不得缺席,有意无意地把整个香樟村的村民都留在了村落范围内。
三婶习惯性地开始抱怨村长没事找事,但还是起身准备去香樟树下。
姜锦没去。
她从这个消息中,窥得一点蛛丝马迹,思绪不安得连神情都无法保持平和,这一点连柱子哥都看出来了,追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姜锦还是否定,她只是苦笑着想,
真是难捱的一天。
相比起姜锦的焦虑,整个香樟村的人依旧生活宁静,大家凑在一块儿开了个没用的会议,开头也不知道在扯些什么,最后搞成了香樟村联欢会,香樟树下一片欢声笑语不断。
沉浸在联欢会中的村民们,对暗中的危险,一无所知。
他们不知道,昨晚半夜有部队悄然经过,绕道上了山,蓄势待着等待开展一场惨烈的剿灭行动。
他们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山中腹地正在激烈交战,山风带走了枪火弹雨的声音,远离了平和的山村。
他们不知道,蛰伏在他们身边无比危险的犯罪集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四处零散溃逃,还有意冲进香樟村挟持人质。
他们不知道,早就预料到曼陀罗可能行动的某位长,早已安排了人,于暗中在香樟村多处入口布下了防线,保证了整个香樟村的安全。
一场血与火的硝烟,悄无声息地开始,又悄无声息地结束。
隐身在山中某处的顾寒倾,他没有打算现身,而是暗中观察着一切行动,并以暗号指挥了整场,果断坚决地把整个曼陀罗分部给剿灭,大部分核心成员不是被当场击毙,就是被抓了起来。
华国部队在多次行动中被曼陀罗反复打脸,早就视为附骨之疽。
而今日,终于一雪前耻!
胜利的消息传到顾寒倾耳中,他却没有惊讶,反倒眉头紧锁。
因为随之报告上来的消息,是曼陀罗包括新脑在内的几个高层,在下属的掩护下,从暗道逃掉了!
顾寒倾一听,什么胜利的喜悦都没有了,脸黑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新脑逃掉,那这场行动的胜利成果,就要打一半的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