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保顺点了香,又在桌脚烧了一把黄表纸,嘴里念念有词,神色格外的虔诚。
念叨的内容无外乎就是请祖宗们保佑他们全家身体健康,来年风调雨顺什么的。
也是一种仪式吧。求个心安。
谢悠然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仪式跟现代没什么差别,前世老家乡下也有这样的习俗。
杨氏抱着儿子四宝,和二丫三丫也在一旁看着,彼此神色间颇有几分欣慰和快意。
杨氏甚至还抹了抹眼泪。
她是心有感触。
以往穷,每年过年的时候最难过,因为别家过年都有肉吃,所以都欢天喜地的。
独他们家要什么没什么,一如既往地冷冷清清,连个串门子的都没有。
所以他们最怕过年了,因为触景生情,心头越的伤感。
今年不一样了,家里挣了钱,买了大把大把的过年物资,把两间屋子的角落里都堆满了。
灶房里,鸡鸭鱼肉更是塞满了两个大陶缸,吃到十五散元宵都没问题。
孩子们也想吃什么有什么,再也不用像往年一样,看到别人家孩子吃颗糖都要眼馋了。
今年家里又新添了丁,日子过得也越舒坦了。
杨氏心里很满足,连笑容都自内心的欢欣,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几岁。
请完了祖宗之后,谢保顺又拎出一串炮仗,拿了根小树枝从灶膛里点了火,将炮仗点燃了。
顿时 一阵噼里啪啦声,炮仗清脆地响了起来。
这叫送祖宗。祖宗吃完了,该送他们走了。
有儿子的家庭,一般这点炮仗都是儿子做的,但四宝还小,这事就得谢保顺亲自动手了。
等炮仗响完了,祖宗送走了,也该撤桌了。
三个女孩子手脚利索地收了桌,将碗筷都端进屋来,桌子搬回屋。
帘子放下,门一关,便又是个温暖的世界。
屋子中央的地上挖了个火塘,烧着炭火,饭桌摆在上面,一家人围着坐了,吃了一顿热闹丰盛的年饭。
饭后,杨氏从衣柜里拿出两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递给谢悠然。
“你韩叔家没女人,他们两个大老爷们也不会做鞋子,上回我看墨辞那鞋都裂口了,这不,赶着给他们一人做了一双,你给他们送过去吧。”
“诶,我这就去。”谢悠然接了,抱着鞋子去了韩家。
大雪过后,天气晴好,午后金黄色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地面上有些未化开的积雪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韩家的位置虽然在村子的最后面,但地势比较高,站在家门口,几乎可以俯瞰到大半个村子的光景。
从谢家沿着一条不甚平整的斜坡小道走上去,不远就是韩家。
韩家父子也刚吃过年饭,此刻正在贴春联。
韩青山在地上扶着梯子,韩墨辞站在梯子上,正在贴横批。
韩青山站在下面端详着,一会儿说高了,一会儿说低了,父子俩忙活着,竟没注意到谢悠然的到来。
谢悠然干脆站在一旁,兴味盎然地去欣赏那副对联。
只见上联写着:精耕细作丰收岁。
下联写着:勤俭持家有余年。
横批:国强民富。
这对子,看起来倒挺有庄稼人的气质的。
那字也写得特别有力道,一笔一勾勒间,气势磅礴,足见写字人的书法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