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训年幼,赵家六妹实际上就对中书门下呈报的公文有最后的决定权,赵家六妹不过是一位青春可人的少女,没有经过任何历练和学习,如何有能力应对复杂的军国大事,因此,中书门下呈送地公文,她基本上是照批不误。
在赵家六妹心中,最值得信赖地人只有赵英、父亲和侯云策,在六妹心目中,侯云策是百战百胜的将军,既然侯云策也认同范质地北上之策,她悬得高高的心才放了下来。
用过餐,侯云策一家人这才离开了皇宫。
赵英脸色极为难看,回到侯府以后,没有理会侯云策。径直回到了主屋,也不洗浴,和衣躺在床上,留给侯云策一个背影。
小梅看到侯云策和赵英回来。喜滋滋就端着茶水来到主屋,见两人面色不对,就急忙退了出来,侯云策和赵英向来夫唱妇和,几乎没有红过脸,小梅是第一次见到两人闹别扭,回到偏房之后,就坐在胡桌旁。用手撑着下巴,想着自己的心事。
侯云策是一位极为爱干净之人,每日回家必然要洗浴,小梅极聪明,在侯云策的指点之下,很快就掌握了按摩之术,这是消减疲劳极有用地方法,小梅技成以后。洗浴之事主要就落在了她一人身上。
一年多来。小梅对于侯云策身体熟悉之极,闭着眼睛也能完成工作。
小梅这种贴身的使女,最好的结局就是成为侯云策的小妾,自然也不吝惜自己的身体。
侯云策对小梅的心愿心知肚明,只是人地精力有限,眼下政局纷乱,他根本没有精力把心思耗在一个使女身上,占有,或是不占有,对于侯云策来说,都是极其微小的事情。
但是,妻子赵英在侯云策的心中份量却重如山,赵英的情绪是一定要安抚的。
侯云策坐在床边,把手放在赵英地腰上,指尖轻轻的动了动,道:“小英,还有一月就要临产了,不准生闷气,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赵英极为疼爱孩子,转过身,平躺在床上,握住侯云策的手,道:“小妹和宗训都是我的亲人,他们一心一意把我们当成了靠山,面对他们的信任,我实在是愧疚万分,无脸见他们。”
侯云策把手放在赵英隆起的肚子上,静静地看着赵英。
“阿郎,我们尽心辅佐宗训吧,等到宗训能够亲政,我们就退隐山林,快快乐乐地做一个富家翁。”赵英用满怀祈求的眼光看着侯云策。
侯云策仍然不著一言,只是轻轻的抚摸肚中的孩子,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大手,小脚用力顶着母亲的肚子,形成了小拳头似地凸起。
当前政局,就如身上的血液一样,时时刻刻都在侯云策脑中转动。
“大武亡之后的五十年,谁掌握了军队,谁才能真正地执掌朝政。六妹和宗训无法掌握禁军和边军。”
赵英辩道:“大林禁军、各节镇之军队,都是忠于陛下地。”
“不错,大林禁军和各节镇的军队都是忠于陛下地,他们忠于的是林荣陛下,而非林宗训陛下。我们细细数数,禁军六军的大将,韩通、韩令坤、袁彦、向拱(即向训,因避柴宗训的讳,而改名向拱)、李继勋、杨光义,对宗训和赵家六妹忠心耿耿的到底有几位?这些统兵大将,不管谁来当皇帝,对他们影响都不大,只不过换一个人磕头罢了,大武后之五朝莫不如此。”
五朝以来,领兵大将夺权是最为正常之事,赵英喜读书,熟知这一段历史,侯云策所言虽然大逆不道,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赵英想了想,道:“向拱是澶州旧臣,杨光义是忠厚之人,此二人定然忠于当今陛下。”
“只怕未必。”侯云策“哼”了一声,又道:“世宗帝去得太早太突然,当今陛下年纪太小,根本没有任何羽翼,在这个世界上,上位者没有一支可靠、强大的军队,而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的品质上,是最危险之事,如果我们不早做谋划,或许哪一天晚上睡下,就没有醒来的机会,我是一个男人,保护妻儿是我的责任,我可不会傻到等着别人来屠杀。”
“但愿佛祖保佑,少生杀戮。”赵英和小妹相比阅历要丰富得多,对于侯云策的观点从内心深处是赞同的,更何况此事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了,赵英见阿郎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说。
圣旨一下,杨光义带着六万禁军紧急北上。杨光义率军赶到邢州之时,定州,契丹军的小队侦骑已和定州军交手数次,小队契丹骑军避而不战,在定州附近不停地游动,牵制住定州军,等待主力到达。
契丹军主力大军借道北汉代州,为诸山所阻,其骑兵的机动优势大打折扣,杨光义率军到达镇州之时,耶律述律的前锋军亦刚刚到达定州。
刘继业率领的三万北汉军故计重施,大军通过团柏至太平驿,再次突破昭义节度使李筠部阻截,乘胜进逼潞州,这个行军路线和六年前高平之战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大林军准备极为充分,张永德率军三万驻守泽州,当北汉军接近潞州之时,张永德军的前锋骑兵也出现在潞州南面。
一时之间,潞州、镇州、定州、易州沿线,到处都成为血流满地的战场,双方互有胜负,呈僵持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