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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傀儡戏

……

文臻在永王府使攻心计的时候,燕绥在看着护卫们搭戏台。

散落在各地的护卫们已经到了许多,也带来了这些年研制的各种新鲜玩意,燕绥准备给整个天京人,都演一出好戏。

字面意义上的好戏。

护卫们在连夜搭戏台,大车运过来的精钢骨架,一节一节拼起来,都有做好的卡扣,好拆好拼,非常方便。

一个大箱子,里头都是各种皮制人物,有点像皮影戏的傀儡人,但是很大,比正常人还要大一倍,且身上细细地缀一些闪光的各色晶石,像自带了灯带一样。

傀儡人身上还连着筋线,和一些细细的棍子。

傀儡人很大,却并不特别重,因为用了大荒泽里的异兽的皮,以轻薄耐用,箭射不穿,火烧不烂闻名。

虽然有名,但是那异兽只在大荒泽深处出没,寻常人可捕不到那许多。

戏台很快搭了起来,很简易,但是前端有很多翻板。

戏台很高,高到已经越过了城墙,细细几根杆子撑着薄薄戏台,一看就知道人是没法在上头呆的。

反正也不用人演戏。

戏台选择的地方是在几株高树中间,斜对着城墙,遥遥对着天京城中离城墙最近的几座酒楼茶楼。

距离自然是有点远,但是没关系,城墙上的人肯定能看见,城内的人在高处也能看个大概,看多了,总会传出去的。

戏台搭好,然后,开始,敲锣。

敲的是天京火警锣。

叫杀人放火都不一定会人人出来看,但是叫火警一定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冲出来。

此时已经入夜,天京的宵禁时间却还没到。

那火警锣声音响亮尖锐,穿透力极强,而且是近十面锣齐齐敲响,一时城上城下齐齐惊动,靠近城门的百姓人家,酒楼茶楼,顿时一阵喧嚣,人们齐齐跑出来看。

城墙上的守卫士兵,最先看见了就在对面三十丈左右,忽然竖起了一座极高的台子,大抵有三丈许,比城墙还高些。台子上有些巨大的人在走动,只是姿势怪异,仔细看却是皮制的傀儡人。

那些巨人身上光芒闪闪,老远也能看见清晰的轮廓,四面有灯照着,越五彩闪烁,十分夺人眼目。

负责守卫天京外城的天京卫,属于天京九门巡守衙门,九门巡领登上城楼,看见那戏台,眼神便一缩。

上头有令,不得命令,一律不得开启城门,按说这种怪异情况是要去拆掉戏台的,但是不能出城给人钻空子,巡领当即下令:“射掉那个戏台!”

“回巡领,咱们的弓弩射不到那么远!”

“用角楼连弩!”

“回巡领,那戏台的位置,角楼连弩只能射到戏台的角落,射不倒戏台!”

“上车弩!”

“回巡领。车弩那位置,大概只能射到戏台上的幕布。”

巡领瞠目结舌。这戏台谁安排的?

如果不是对天京城头防卫无比了解,根本不可能设置这么刁钻的角度。

“巡领,咱们就不要想着破坏那戏台了,属下瞧那戏台材质,只怕箭也射不穿。”经验丰富的老兵眯着眼定论。

“火箭呢?”巡领开得五石弓,不甘心,当即命人抬上自己的黑檀金丝大弓,吐气开声,火箭飚出,一团烈光,直射那灯泡似的巨人傀儡。

下一瞬果然射中,城上一片叫好之声。

但叫好声瞬间被掐断。

因为箭射中了,就滑开掉落了,火明明在那巨人傀儡身上燃起,瞬间又灭了。

箭不能伤,火不能燃!

城上鸦雀无声。

巡领倒吸一口凉气,大叫:“速速去报皇宫,报永王府!”

有人狂奔而去,其余人严阵以待,盯着对面那个古怪的戏台。

戏台却是不管你箭来刀往,我自开始我的表演。

此时临近城门的百姓也已经被惊动,在最初的火警惊慌过去后,有人在楼上也隐约现了远处那个闪光移动的东西,都指着惊叫,渐渐便有更多人登楼远望。

这时候能在酒楼吃喝的很多有钱人,还有人拿了舶来品能够望远的筒来看,这样便更清楚了。

戏台上,先出来一个食铁兽,也就是大熊猫,黑白分明,浑身七彩光,在戏台上滚了滚,举了个旗帜,上面画了样式古怪的一幅图。

眼力好的人,以及举着望远筒的人,便描述了这一番景象,众人听着都莫名其妙。

城头上的人却稍稍松一口气。

酒楼上有人看了,悄悄地下楼,潜入了人群中。

半个时辰后,刚刚从永王府回来的文臻,便听说了天京城门外搭戏台的事儿,以及大熊猫粉墨登场的第一出戏。

潜伏在城门附近的她的人,将那同样镶嵌了彩石用灯光照耀得非常鲜明的图案画了出来。

文臻看一眼,便知道了,那是天京地图。

这个时代别说普通百姓,便是一般官员,也轻易拿不到舆图这种东西,弄不好是会被作为谋反证据的,本身这个时代画一幅舆图也相当不容易。

但燕绥和文臻手里是肯定有的,所以她认得。

林擎也认得,听探子回报了那个戏台的奇葩,也忍不住笑,道:“他从小就古怪玩意特别多。”

文臻也笑,心想燕绥真绝,一个古人,能想到用灯光照射打磨过的宝石来制造灯带效果,确实不愧是机关大师。

能有心思搞这个,看来伤得不算太重。而且既然这么画了,显然是和随便儿汇合了,真好。

在那副天京舆图上,还有一颗最大的宝石,那是皇宫的位置。

文臻看了半晌,脱口而出:“夭寿!”

喝药的林擎吓了一跳。

文臻青面獠牙:“燕绥那坑货!把随便儿送进皇宫了!”

林擎手一抖,险些把勺子扔了。

“他想干嘛!”

想了想他又道:“随便儿能干嘛?做太监吗?”

文臻瞪了他一眼。

林擎素来见她笑容甜蜜,倒是很少见她这般怒气冲天状,顿时又开始摇头。觉得果然对那小子才是真爱,一时又恨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随便儿便是做太监,也是最牛逼的太监。”她并不很担心的模样,“他能自保。”

林擎啧啧两声,并无质疑,表情羡慕。

燕绥和文臻的孩子,一定是新一代的妖精。

文臻却皱起了眉。

燕绥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告诉她随便儿进宫了?

燕绥应该知道她已经劫狱成功,那还要随便儿进宫做什么?救德妃?感觉还不止这一个想法。

燕绥通知她随便儿进宫,她便得拨自己的人去保护随便儿,但现在是她拿到令牌正准备和林擎冲出天京的重要时期,燕绥就不怕她人手分散影响了她的出城计划吗?

虽然内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文臻很明白,在燕绥心里,随便儿的分量肯定重不过她。

燕绥为什么现在要告诉她这个?

是要她不要现在出天京吗?

不,他已经等在了天京城门外,来接她了。

林擎低头不语,显然也已经想到这一点了,忽然道:“永王的令牌,很可能出不了城!”

文臻回头看他,心中电光一闪。

原来燕绥要提醒她的是这个!

是的,皇帝诈死,就绝不会把天京的掌控权真的完全留给太子和永王!

永王的令牌可能在天京城内畅通无阻,但是城门呢?

天京九门巡守,到底是谁的人?

天京城内的武装力量,又到底有多少真的是永王和太子的人?

如果她拿着永王令牌,一路安全到了城门,再在那关键时候被埋伏。

她出了一身冷汗。

和燕氏皇族斗,那真是一步也忽略不得。

只有燕绥,多年操持千丝万缕的斗争,虽细微之处亦不会忘记。

“既然燕绥来了,就是让你出城。”林擎道,“令牌在城内一定有用,我们先等等,看燕绥接下来的戏,看他真正想做什么,再出。”

文臻点头。

男人都来了,还需要她继续死脑细胞吗?

等着便是了。

她第一次往后一躺,以一个放松的姿势,唇边露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

林擎看她一眼,他一向坐没坐相,此刻伸着长腿,勾起微笑,悠悠道:“你们分别三年,犹自默契如此。可喜可贺。不过我和侧侧分别二十余年,也一样心有灵犀哦……”

文臻笑看他一眼,道:“放心,随便儿会照顾好他奶奶。”

林擎眼底便闪出喜悦的光,道:“随便儿长得像谁?”

文臻想了想,不太谦虚地道:“从容貌到智商到性格,貌似都结合了我俩的优点。”

林擎便又啧啧一声,懒懒道:“哎呀,无儿无女的可怜老头,真是羡慕秦姑娘,马上就有孙子抱咯。”

文臻笑容一敛,她心中一直有个疑惑,此刻明白林擎这话并不是感慨,而是告诉她答案了。

果然,以林擎对秦侧侧之深情,又怎么会另娶他人,并生下孩子?

“我夫人是我和侧侧的救命恩人,在我们微时曾豁命以助。”林擎道,“后来无意中再遇见她,她腹中已经有了遗腹子。为了令燕时行安心,也为了侧侧死心,我便娶了她,认了飞白为子,在我心里,飞白也就是我亲子,侧侧心里也是明白的。”

“燕时行知道吗?”

“一开始应该不知道,后来就说不准了。但是这不影响他以飞白为人质。毕竟对我和侧侧来说,是一样的。”

文臻点头。

对于林擎和秦侧侧这样的人来说,对恩人之子,可能比对亲生子更加拼命维护。

林飞白终究是幸福的。

脚步声响,传递第二出戏的人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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