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这句话后,宁珞便再也没有瞧一眼赵黛云。
其实她心里明白的很,就算她对赵黛云服软,也不过是与虎谋皮。
仔细想想,成亲前赵黛云痴缠着景昀便让宁珞心存疑惑,而前几日她从卫泗的口中得知景昀前世未死,那必定她死了之后生了很大的变故,说不得是杨彦势败,景昀得势,所以重生后赵黛云才会弃杨彦而求景昀,如今赵黛云嫁了杨彦,又有着比她在前世多活那么几年的优势在,已经占尽了先机,景昀和她今后只怕是要步步惊心,宁萱的事情,她已经尽力了,想帮也帮不上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吧。
只是想虽如此想,胸中的气闷却依然难以排解,眼看着席中已经热闹了起来,无人注意到她这么一个世子夫人,宁珞便起了身,只和身旁伺候的宫人说要上净房,便从后门出了偏殿。
初夏的风吹来十分舒爽,草木清香扑面而来,转角间挂着的宫灯明亮,逶迤成行。
天气极好,繁星点点,黑丝绒般的夜幕中,更有棉絮般的云朵飘过,几乎是透明的薄白,将夜幕妆点居然有那么几分层次分明的绮丽。
宁珞靠在廊檐上,痴痴地看了流云片刻,身后忽然而至的脚步声将她惊醒。
“敢问这位是定云侯世子夫人吗?”有个阴柔的声音响起。
宁珞转身一瞧,只见灯光下站着一名华服男子,身形飘逸,鼻若胆悬、眉飞入鬓,那双凝视着她的桃花眼轻挑,有种雌雄莫辨的美。宁珞有片刻的失神,她的身旁不乏俊男美女,宁珩帅气,景昀冷峻,邹泽林倜傥,杨彦温雅,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可若是论五官的俊美,却都比此人要逊色三分。
她脑中将知道的人名都转了一圈,忽然失声叫道:“谢隽春?”
那男子微微一笑,仿佛盛开的春花,人如其名:“正是在下,此名从夫人口中念出,绕梁三日,余味无穷。”
宁珞的心头纷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人,只是冷淡地后退了一步躬身道:“原来是北周谢大人,幸会。我出来得有些久了,这便要进去,大人有事吗?”
“我在京城听闻夫人之名,早已心生向往,今日得见,果然一顾倾城,”谢隽春轻叹着,嘴角的笑容清浅,“景大人真是好福气。”
宁珞简直莫名其妙,这位据说在北周权势滔天的青年宠臣,和她素不相识,怎么会跑过来和她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
“谢大人谬赞了,闻名不如见面,都是外面讹传罢了。就好比我从前只听闻谢大人手段厉害、计谋百出,一直以为是个威风凛凛的虬髯大汉,今日一见,却生得让我们女子都汗颜,实在是大出意料。”宁珞忍不住淡淡地刺了他一句。
谢隽春失笑:“怎么夫人好似对在下有什么偏见?不知是哪里得罪夫人了,能否告知,在下也好向夫人赔罪。”
“不敢,你我素昧平生,今后也不会有交集,请大人借过。”宁珞的语声冷淡。
“珞儿。”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宁珞抬头一看,只见景昀站在台阶上目光专注地看了过来,明丽的宫灯照着他的身影,颀长而挺拔,让人心安。
宁珞应了一声,举步正待朝丈夫走去,谢隽春却忽然背对着景昀低声道:“夫人,世事难料,谁知道今后之事。其实我此来并无恶意,只因为夫人无意中对我有了一桩大恩,今日特来致谢,日后夫人若有难处,在下可允夫人一诺,届时必赴汤蹈火,全力助之。”
说罢,他朝着宁珞深鞠了一躬,转身大步朝殿门而去,经过景昀的身旁时,他的脚步顿了顿,微笑着道:“贤伉俪郎才女貌,真是羡煞旁人。”
景昀微微颔:“谢大人过誉了。”
宁珞看着那个优雅飘逸的背影,搜肠刮肚地想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这个谢隽春有了什么大恩。前世宁珩因谢隽春而死,当时她恨不得食肉寝皮,这两辈子都是她第一次得见此人,实在想不出什么端倪来。
身上一暖,景昀揽住了她的肩膀,两人对面而视。
宁珞回过神来,柔声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他来找你做什么?”景昀纳闷地问。
宁珞把他刚才说的话说了一遍,眉头轻蹙:“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景昀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猜测着:“难道他想故意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让人以为我们和他有私交,引人疑心?”
“如果这样,不应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更惹人怀疑吗?为何他要等我出来后再和我说话?”宁珞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