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应声而出,将手中备好的几本册子递给了杨鲁,特意翻出其中一页,杨鲁仔细看了看,掐指算了算日子,又忍不住那这几本册子对比了一番,这才抬起头来一脸茫然:“难道……定云侯真的是明/慧皇后所出……”
“朕的皇后和皇子,自然比你清楚,当年因为相师算命,昀儿和湛儿八字不合,留在宫里有可能会祸及皇后和湛儿,朕才忍痛将昀儿送走,这些年,朕心里一直万分难过。没想到今日要重新认回,还要如此大费周折。”盛和帝自嘲地笑了笑。
一旁的杨彦终于忍不住了,冷笑了一声道:“父皇,光凭这侍寝和脉案也不是什么铁证,明/慧皇后当年身旁的宫女、内侍呢?不如一个个都叫过来分开审问,这十月怀胎要瞒过宫里人的眼睛可不容易,更何况,难道一开始就知道八字不合了吗?明惠皇后这一胎为什么一开始就隐瞒得滴水不漏?”
田丰上前道:“瑞王殿下,当年明/慧皇后身子一直不好在后宫安心静养,连后宫中馈都暂由他人暂代,除了几个贴身的旁人都见不到;当年明惠皇后有孕后,陛下便心生不安,请了人看了相,这才秘而不;而明/慧皇后去世后,贴身的两名大宫女都自尽殉主了,其他几名都按照皇后临终的吩咐外放出宫了,天南地北的,不知道去哪里找了。”
“田公公,”杨彦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这皇嗣之事何等要紧?自然是派人去找,天南地北也要找到,要不然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我岂不是也能随便指着一个人说这是父皇的亲生骨肉了?”
“彦儿……”盛和帝定定地看着他,眼中一片悲伤,“那你的意思是,宁可找上十年八载的证据,也不愿意有个亲兄弟?”
“父皇何出此言?难道这皇家的兄弟可以随随便便就相认吗?他想要攀龙附凤,先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命,父皇你说呢?”杨彦的脸上堆着虚伪的笑意,眼中却越来越冰冷。
杨鲁连忙来打圆场:“陛下,彦儿也是一片好意,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依臣看,先找上一找看看有没有人证再做打算如何?也不急在这一时……”
盛和帝只觉得喉中一股铁锈味传来,眼前一阵模糊,他怎么能不急?别说是十年八载,就算是十天半月,他现在都拖不起!
“皇叔……”他困难地挤出两个字来,低低地喘息了两声。
杨鲁大惊,立刻扶住了他,急出一身汗来:“陛下你别劳神了,赶紧去……”
“陛下,懿德太子妃陈氏有要事求见!”一名内侍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来做什么……”盛和帝咳嗽了几声,心生烦躁,“让她回去好好养病吧。”
“娘娘说,她有关于明惠皇后的事情向陛下启禀……”那内侍小心翼翼地道。
盛和帝楞了一下,无奈地道:“那便……进来吧……”
陈氏是被人扶着进来的,脸色惨白,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这次大病,将她整个人的神气都抽走了,唯有一双眼睛,令人意外地闪烁着亮光。
“陛下……”她委顿着伏在地上,“臣媳听说了……陛下在问明惠皇后和定云侯……明惠皇后临终前……是臣媳在侍疾……”
盛和帝的脸色一变,杨彦也神情一紧,忍不住走到了陈氏身旁,语声阴柔:“皇嫂,你好好想想,这事关系重大,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陈氏仰起脸来,定定地看向杨彦,忽然笑了笑道:“皇弟你说的不错,此事的确不能有半分差池,我明白的很。母后临终前,拉着我和太子殿下的手,再三叮嘱,日后一定要待元熹有如亲弟,要不然她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我和太子甚为纳闷,现如今一想,却是母后意有所指,我等愚钝,竟然现在才明白母后心中所想……”
此语一出,盛和帝怔在原地,在心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你下去好好休息吧……”
宫女们连忙上前将陈氏扶了下去。
“这……原来如此……”杨鲁看着陈氏的背影喃喃地道,忽然便振作了起来,神情振奋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既然如此,臣这就去准备宗谱玉牒,择日便让定云侯认祖归宗!”
“恭喜陛下。”几名老臣纷纷围了上来,都面带喜色地恭贺。
唯有杨彦,神情漠然地站在那里,语声冰冷:“父皇,儿臣在父皇膝下二十多载,现今却凭空掉下一个弟弟来,居然还是明/慧皇后亲出,父皇厚此薄彼,实在让儿臣寒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