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琼诗眼底划过一抹尴尬,“母后,儿臣并不是怕,只是……”
“只是觉得母后这样做有些心狠手辣,丝毫都不顾及母子之情,是吗?”甄后示意轩辕琼诗在自己身边坐下来,再开口时,眼底已经多了几抹沧桑,“诗儿,宫廷斗争,从来都免不了流血牺牲,人要有所得,就必须得要有所舍。这里面的真相太过残酷,所以母后从来都不肯对你提及一二。”
“你可以觉得母后心狠,可有一件你要清楚。母后最疼的那个孩子永远都是你,这些残酷争斗,血腥厮杀,母后都不会让你靠近半分。有母后的庇护,你更加不会成为任何一时的牺牲品。你是母后最疼爱的女儿,母后即便是牺牲了自己,也绝不会让你成为必要时候的牺牲品。”
轻叹了一口气,甄后面上的神情是难得的柔软温和,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脸,“诗儿,母后这样做,也算是为了你,母后要让你成为最无牵无挂,无忧无虑的公主,你明白吗?”
轩辕琼诗听的隐约有些不解,可甄后对自己的慈爱,却是无法装出的,她也只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却是忍不住一阵猛咳。见状,甄后脸色猛然一变,忙不迭便命人将太医喊了过来。
今天晚上的这一幕,看的凤梧宫中的宫婢们,一个个都有些面面相觑,内心十分狐疑。对待三个儿子,甄后的态度简直可以称得上苛刻,唯独在面对这女儿时,甄后才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慈母。虽说皇子的确是比公主更加需要磨练,可甄后那区别明显的两种态度,还是令人分外不解。
这一夜,安王府红烛高照,太子府里却是碎了一地狼藉,当轩辕晟睿将手边最后一样东西狠狠摔在地上砸碎时,他心里的仇恨非但没有丝毫减少,反倒还像是火上浇油了一般。
“轩辕晟睿……百里秋水……”轩辕浩的牙根几乎要活生生咬碎掉,又是狠狠一踢,竟硬生生将旁边的红木椅子给踢成了几截,“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次日,安王府内。
院子里高大的梧桐树,上面栖息了一窝鸟儿,每天一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树上的鸟儿就会啁啾作响,在这悦耳的鸟儿鸣叫声中醒来,非但不会令人烦躁,反倒有种别样的惬意。
百里秋水坐在凳子上,神色慵懒,面颊上透着一抹近乎透明的粉,手中捏着一枚螺子黛细细描眉,却在半途被凭空多出来的一只手掌给截走了。
“别动。”轩辕晟睿微笑着,一手轻轻勾着她的下巴,一手捏着那螺子黛,贴近了她的眉,“古人有诗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我倒是觉得连问都不必问,干脆就让夫君来效劳好了。”
百里秋水抬眸瞪了他一眼,唇角却是微微上翘着的,“人家梳妆打扮过后,要去拜见的舅姑,可跟咱们今天要拜见的不一行,你最好画仔细了些,否则可是要丢人丢到宫里去了。”
这话像是透着几分嫌弃,可从头到尾,百里秋水都不曾将自己的身体挪动过分毫,说罢这句,便也只是微笑不再言语。这静默当中,却流动着一抹别样的温馨。
按照蒙正的规矩,王爷大婚次日是要进到宫中拜见帝后二人的,虽说是拜见,却也并不拘泥于什么,与帝后二人亲近的,便多待上片刻,只是为了来走个过场的,行礼过后也就可以寻个由头离开。
他们去到的时间,距离皇上下早朝的时候已经隔开了一个时辰,帝后二人已经在大殿当中等候。甄后在面对二人的时候,面色竟是慈祥地分好不似作假,只在偶尔,百里秋水才会看到她眼中那抹敷衍的冷意。
待了不过片刻,便有一名宫婢模样的人来到了殿内,说是蓉贵妃十分想念自家侄女,要请她在拜见过帝后二人之后,务必要去一趟容华宫。
甄后闻言,只是大度一笑,同百里秋水道:“姑母想念侄女也是人之常情,安王妃不必拘泥在这里了。”
当着皇上的面,甄后情愿假装大度宽容,百里秋水自然也不会不领情,面带感激地谢过了甄后,百里秋水便随着那宫婢,去到了容华宫。皇上今天的兴致却好像是不错,轩辕晟睿也就暂时留在了这里。
进到容华宫,百里秋水一眼便看见了气色不错的蓉贵妃,正待要行礼,却被蓉贵妃给一把搀扶住,带了几分嗔怪似的,开口道:“本宫先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么,在没有人的时候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你只管和珺之一样喊我姑母便是,也不用这么多的繁文缛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