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周师傅,你妈逼你给你侄子找工作?”
围观的人,全都是机械厂的职工,所以他们都认识安妮。
刚才看到梁老太的时候,还有人一时没有认出来,但一看安妮,他们顿时想起来——
嘿,这位老太太不就是周师傅那个卖他房子的亲妈吗。
虽然现在周师傅因祸得福,分到了更好的房子,但大家都没有忘了,当年因为这事儿,周师傅气得都吐血了。
周师傅吐血住了院,他亲妈和兄弟们都没来看一眼。
当时大家还觉得,估计是老太太没脸见儿子,这才不敢露面。
看那情况,大家都推测,没个七八年,那位老太太都不好意思再登儿子的门。
没想到,这才三年的时间,老太太就又来了。
而且来了也不说先求得儿子的谅解,反而上来就给出难题。
要知道,现在的工作有多难安排?!
随着特殊时期的结束,那些冤假错案开始被平反,而下乡的知青也开始想办法的返城。
不管是被平反的人,还是不惜弄残弄病自己才得以返城的知青,他们都要安置工作。
就是机械厂的职工们,家里除了下乡的孩子,还有其它的子女,到了年岁,也该考虑工作的问题。
可厂子里的岗位就这么多,狼多肉少,怎么分都不够分。
他们自己的职工子弟都安排不过来了,哪里还允许有外来人口抢占资源。
刚才大家伙还有心思看热闹,但这会儿,意识到这位老太太是来抢占他们的工作岗位的,纷纷站到了安妮这一边。
“唉,这不是我侄子大了,个子也挺高的,我妈觉得孩子在老家种地实在可惜了。就、就——”
安妮说得含糊,又是一脸的为难。
周围的人却都听明白了,他们都知道“周二勇”是怎么进厂的。
现在,梁老太便想让孙子也走“周二勇”走过的老路。
可问题是,“周二勇”是特例啊,他的成功模式根本不可复制。
厂里那位爱好篮球的领导都快六十岁了,等周二勇的侄子去体校转一圈,那位领导极有可能就退休了。
就算那位领导没有退休,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渐渐迷上了钓鱼、下棋等休闲类的活动,这几年,机械厂的篮球队都快解散了。
就算勉强撑着,也撑不了多久。
周二勇的侄子想走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
不过,现在周二勇已经成了周师傅,是厂里第二高级技工,如果他真的豁出去求人情,没准儿还真能把侄子塞进去。
机械厂的岗位就这么多,周家人占去了一个,自家孩子就少了一个机会啊。
更不用说,周师傅还不止一个侄子,这个顺利进了厂,其它的还能坐得住?
到时候,梁老太一闹腾,愚孝的周师傅一心软……他们机械厂可不姓周,凭啥让一群乡下人来跟他们争饭碗?!
啥,你说周师傅“不孝顺”?
呵呵,这话连跟周师傅不对付的孙勇都不信!
“老太太,这可就不是你的不对了。我们机械厂招工都是有政策的、有规定的,不符合条件的人,您就是逼死周师傅,他也没办法啊。”
“就是就是,您还好意思说周师傅不孝顺。别的地方咱们不知道,就机械厂这一片儿,就没有比周师傅更孝顺的人了。”
亲妈把他房子都折腾没了,周师傅也只是自己把自己气到了医院里,病好了,挣了钱,照样给老家寄生活费。
他们作为工友兼邻居,可是没少看到周师傅去邮局汇款哪。
做儿子做到人家这个份儿上,已经够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