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平黯刀身黑色劲气渐次弥绕,挺身而上。
站在一旁的段崖晋微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了手脚,人皆有傲气,尤其是带着北字的行伍,二人对拼,若是比杀人,可能霍平黯杀了一百,而卫家公子尚未五十,可如今生死交锋,霍平黯虽说刀法这些年在他有意无意指点之下,有些大开大阖的气势,但比之卫家千百年的底蕴,还是差了太多,无论南派,还是北法,卫澈都是娴熟过渡,破绽不多,想来数十招内,霍平黯必败无疑,但这活就像沙场点兵,就算是自告奋勇,上了疆场就没有说安然退下,这样的苟活之法只会让人生不如死。
段崖晋深谙此道,所以即便看出结果,也是袖手旁观的原因所在。
霍平黯数招未立寸功,面前人滑如泥鳅一般,从不正面应对,关键身法又是轻灵,泥菩萨也有半分火气,尤其实在这么多人面前,着实气恼,早无之前冷静情绪,手上黑气丝丝缕缕,犹如春前细雨,霍平黯再递一刀,一刀未至跟前,再补一刀,气势更甚之前,他也知道自己不善对招,与其如此,不若大所长,刀走霸途,剑走正道。
卫澈清喝一声,碎碎前行,软剑置于背后,继而向下一点,犹如潮起一般,点在第一刀刀身之上,瞬间铿锵一声,犹如一击晨钟暮鼓,全然不似软剑之柔,悠扬洪亮,卫澈不急不缓挡下第一刀,揽臂前伸,想要逼退霍平黯,软剑招式鬼魅,比上长刀如野,自然是近身威胁更大,而卫澈本身身法胜过徐江南太多,只是常年不露相而已,否则真一个读书的世家公子,手上没有几招,卫玦一个胆子再大的家主,也不敢就此放他一人入江湖啊。
峡谷上面,瞧着这阵势还有一老一女,女的抿着唇,担心神色溢于言表,而老的则是乐呵一笑,半途而返,这年头他走了遭卫城之后也是明了,知命境界他是不想了,就等着这身上事情了结了,好去北地,毕竟有个徒儿说生个儿子叫他爷爷。
只是而今看到身旁女子的担心神色,打趣说道:“怎么了?担心他?”
女子咬着唇,不做声,当夜那般恩断决绝说自己不再是卫家人,不过如今瞧见此情此景心里犹如五味杂陈,只是煮熟的鸭子也就一个嘴硬了,闭眼轻声说道:“没心没肺的,死了才好。”不过后半句犹如蚊蝇,也就只有自己能听到。
魏老侠呵呵一笑,早就看穿了这个嘴硬心软的傻闺女,也不想让他干着急,望着下面胶着战局,更为准确的便是望着在霍平黯背后的那名病怏男子说道:“你放心,你这个哥哥平素没见如何习武,但瞧着手段,也不是那种花拳绣腿,能任人欺负。不过今日,你算是求错人了,你哥呐,用不着老夫来救。”说完,朝着峡谷深处一棵树上看了一眼,上面若有若无有个喝酒的身影,又是捋了捋胡子,很是得意。
大难之后的卫月有些沉默,二人本已入了江南道,是他听闻卫澈上京,又是听到那些人风言风语这才心神不灵,魏青山是何等人物,察言观色已然是炉火纯青,瞧着这妮子面色就知道她想的什么,若无其事呆了两三天,果不其然,卫月心里装不住话,央求他往西蜀道在走一遭,没说什么事,却彼此心知肚明。
魏青山奇怪的看了一眼病怏男子,喃喃说道:“倒是这人,有些奇怪,朝廷什么时候有一位九品的刀客?”
卫月得知那人没事之后,放下心神,如今又是听到魏青山如此一说,很是奇怪问道:“魏爷爷,这是为何?朝廷就不允许养九品的刀客了?”
魏青山轻笑说道:“这江湖修道啊,就跟当官一个道理,尤其是到了八品九品的,谁不想更上一层楼,再添点气运,就像老夫,上了八品,为了九品魔怔了近三十年,这可是小手伸进烟囱里,一条道走到黑的路,真有那么容易转道那就好啰。进了朝廷,虽说是富贵荣华了,可这都是过眼烟云啊,九品之上都是登天,可不是金银钱财就能买来的。当然也不排除自小就跟着官家打交道的人,那样盖着官家的印上了九品的也有,可也不多。这小子是一个,只是让老夫奇怪的便是,瞧着与卫澈对招的那人眼神,摆明了对此人很是信服,若是金陵来的,断然不止于此,可若是说本就是西蜀道平王府的人,这里面文章可就多了去了。”
就在卫月正要追本溯源的时候,下面状况再生,霍平黯一刀横掠捣黄龙,气势凌人。
可惜气势这东西,二而衰,三而竭,二人对招这么久,卫澈早就适应下来,不慌不忙,剑意如墨写意而下,在众人眼里极为侠客意气的上前接刀,皆是像看到了他惨死的结局一般。
不过就在刀剑相接的一刹那,卫澈一声闷哼,嘴角血液溢出,而自己却手腕一抖,左手如星在剑柄一点,莫名之间一道流光化作二道,斜劈过去。
霍平黯就算见过太多江湖事,可这种阴诡招式还是第一次瞧见,剑里藏剑,可他新力未生,防不胜防,只得眼瞧那柄软剑在瞳孔里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