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阳和无想其实不是一辈人。
他的年龄比无想大了一倍不止,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不管主不主动打听,都有好些八卦传到耳边。待到陆信父子被流放,修仙界传出无想疯了,修为却一日千里,慢慢把各宗的同辈天才都甩在身后,赶上他们,大家再提她的时候,都不能不唏嘘几句。
现在……
至阳星君其实更可惜。
无相界大阵师都在灵界研究能合作的‘人’阵,万元大阵由他主持,拿着阵图,他跟大家一起商量,都是一个头两个大,老担心变阵的时候,会影响封印的虚空,让更多的天外魅影逃下来。
可是,疯了的无想接手后,人家拿着阵图,指挥大家轻轻松松半天一变,一点也不影响运行。
至阳星君想不佩服都难。
这才是真真正正被耽搁了的天才阵师。
可惜,人家活在她自己的世界,说她正常,她不正常,说她不正常,有事的时候,人家又好像比大多数人还正常。
不过,这一会至阳觉得她又不正常了。
朝这银爪魅影打听是不是就是他约战林蹊的,本意是想查无相界这边,有几个如他这样级别的魅影,另外还想试探这魅影是不是跟陆望前辈交过手,是不是被这方世界的天地规则,压制了修为。
可无想完全不跟他的思路走,只因为喜欢林蹊,感觉人家欺负了她,就这么不管不顾。
至阳害怕才进阶化神的无想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在她不停腾挪劈剑的时候,努力跟上她,帮她戒备,不让她被银爪魅影所趁。
叮叮叮……
当当当……
两边攻杀的都太过猛烈,天地灵气更加的乱了起来。
半晌后,鄂庚越打越心惊!
仙界战场上他修为不高,当然没资格跟陆望交手,可是,没资格并不代表他不是他们的假想敌。
近两千年,不知道有多少前辈在研究破解陆望十面埋伏的方法,他有些阵法天赋,早早就被五长老带着,远远观察那让好多族人闻风丧胆的十面埋伏。
在这里看到他的传人,鄂庚的本意是,通过林蹊的十面埋伏,找到陆望的破绽,不管是传回族里,还是将来为他自己扬名做准备,都是非常划得来的一件事。
可是,这女修是怎么回事?
真说起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碾压她,奈何,陪她一起的另有一个化神,再加上她是剑修……
鄂庚万般无奈。
他不明白,这个据说脑子不正常的人,是真的不正常吗?
天地灵气紊乱至今,他能闪避的速度,越来越打折扣了。
他都是如此,陪鄂午一起强攻万元大阵的族人,只怕更艰难。
“住手!”
鄂庚想把她往另一边多引引,奈何这女人寸步不让,每次他有点那个苗头,她都不顾浪费,剑气延展,反而有种要把他往万元大阵方向压的架式,“至阳、无想,你们不管万元大阵了吗?”
叮!叮叮叮!
无想的剑或快或慢,没有分心跟他说话的意思。
她是飘渺阁的修士,飘渺阁守御在海妖最多的海域,深知他们的一个架,随时都会引大大小小不同的海啸,让沿海百姓遭殃。
所以,门中弟子都是尽可能堵着海妖打,就算掀起海啸,那浪头也尽可能地滚到深海里去。
她不知道她把鄂庚堵得有多惨,反正只要他有往另一边跑的架式,剑气便长长吐出,把他堵回来。
他老实了,无想就用省力的一点方法。
碧疏剑指哪打哪,虽然一时奈何这银爪魅影不得,却也未落下风。
“万元大阵?”
一路相随,不时帮一把的至阳看出这鄂庚偶尔露出的急切,反而不急了,呵呵一笑道:“我们管不管的与你何干?我看阁下比我们还害怕那边的战斗吧?”
各宗驰援的人,肯定早就到了。
无相界七化神,就算紫衫暂时借不着力,就算风门、随庆和渲百都不在无相,可还有一个山隐呢。
万元大阵现在可能都集结了无相修仙界三分之一的战力,在以逸待劳下,又怎么可能守不住?
“这一次,就让你们看看,我无相界是不是你们能涉足的地方。”
叮!
无想配合他的话出手。
鄂庚急闪几下的声东击西,又被她长长的剑气堵住,他气得额角青筋真跳,“你们得意什么?要不是万元大阵……,这里早是我族的天下。”
裹挟食灵蜿虫下界,是让它们帮忙弄不好守的边界。
可恨,万元大阵绞杀得太厉害,一个食灵蜿虫都不曾活着下来过。
没有它们,魅影真跟无根的风一般,只能被这些修士到处撵。
“呵呵!”至阳一笑,“什么叫要不是?我无相就是有万元大阵,那什么白日做梦的事,我劝阁下还是少做点,毕竟现在离天黑还早。”
鄂庚:“……”
哪怕怒气冲天,哪怕憋屈至死,鄂庚也明白他一个人,确实拿这配合无间的二个剑修没办法。
冲不过去,他们这边打得越厉害,对族人的影响就越大。
“疯子!”
鄂庚说不过至阳,尽量横移的时候,干脆朝无想叫了起来,“知道陆信是怎么死的吗?还有你儿子,你孙子,你……”
叮叮叮……
这一次,换至阳星君连连斩剑了。
“哈哈哈!无想!”
鄂庚带着灵力的声音炸响在无想的耳边,“林蹊是陆望的传人,陆家却逐了你夫你子,你确定要……”
叮……!
无想直直一刺,延展过去的剑气,好像要轰尽一切。
她有些懂他的话,却又好像完全不懂他的话。
脑袋有些痛,另一个她好像被叫醒了,弄得心都莫名痛了起来。
无想讨厌这样的感觉,配合至阳,剑气如虹,愣是逼得鄂庚不能寻到空闲时间说话。
远远的,陆传的遁光在空中顿了顿后,绕着这一边,往万元大阵的方向去。
无想对林蹊的疼爱,他当然也是知道的。
曾有一度,他特别希望,林蹊能是兄长的后人。
可是……
陆传摸了一下腰上的酒葫芦,理智上明白,那是绝不可能的。
兄长的后人,不会跟他结交,不会与陆家交好。
陆家对不起人家。
陆传心里有些难过,拿起陆灵蹊给的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口。
咦?
浓郁的酒香,从口鼻一路顺着嗓子,往四肢百骸去,急赶消耗的灵力,几乎在转瞬之间便被补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