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看着范姨娘爽快的动作,不由得摇头苦笑。她刚刚不过就是让范姨娘坐下与她一起喝罢了,并未有别的意思,范姨娘好像是觉得她以为怕她下毒似的。
范姨娘见三娘低头喝着白花露,突然轻叹了一声:“婢妾知道少夫人没有别的意思,婢妾只是怕少夫人刚刚听了郡王妃的话之后对婢妾有所误会而已。”
三娘静静地将自己手中的那一碗喝完,将碗递给了一旁的白兰,接过白芷递过来的帕子,这才抬头笑着对范姨娘道:“姨娘您多虑了,三娘并非偏听偏信之人。谁人对我好,谁人不怀好意,三娘心中再明白不过了。”
范姨娘闻言高兴道:“少夫人您如此通情达理,婢妾就放心了。”
三娘笑着对范姨娘道:“姨娘你三番五次在王妃面前袒护三娘,三娘怎么会误会您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郡王妃她……那种话,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范姨娘低头苦笑:“是啊,婢妾在这府里这么多年,当年也跟随夫人和世子爷在北疆待了那么些年。都日久见人心,婢妾是个怎么样的人,老王妃,夫人,少爷都是明白的。若是婢妾有什么坏心眼,早在世子爷还在的时候,凭着他看人的眼力,婢妾怕是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三娘点头:“所以,姨娘大可不必对郡王妃的话在意。如您所。日久见人心。”
范姨娘想了想,低头叹道:“其实郡王妃她的怀疑是一点道理也没有的,婢妾当年确实是怀过孩子,孩子也确实是没有了。但是婢妾的小产是婢妾自己身边伺候的那个丫鬟和婢妾自己的疏忽,那丫鬟已经被王妃仗毙了,王妃可怜婢妾失了孩子,没有降罪婢妾,仍让婢妾在世子身边伺候。这件事情与别人没有丝毫关系,少夫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三娘忙道:“我自然是信的。不然父亲和母亲也不会留一个仇人在自己的身边。三娘常听相公提及您与母亲在北疆同甘共苦的那些年。虽然只是一些琐碎的小事,却也能看出姨娘您的品性。”
范姨娘闻言脸上一喜:“少爷他经常对您提及这些吗?他还记得?”
三娘失笑:“相公那时候也不小了,自然都是记着的。姨娘您放心,我们不会因别人那么一句挑拨的话就疏远了您。”
“那就好,那就好……”范姨娘不住地点头。
这时候白英走了进来,禀报道:“少夫人,少爷他回来了,先去关雎院里见夫人了。”
三娘点头:“去准备热水和干净地衣裳吧,他回来第一件事必定是要沐浴的。”
范姨娘摇头笑道:“这个习惯怕是继承了世子爷的。世子爷也是个十分爱整洁之人,每次无论从哪里回来。第一件事必定是要去净房梳洗沐浴。他总,外头很脏,怕把脏东西带回家来。”
三娘正琢磨范姨娘最后这句话,范姨娘已经起身了:“既然少爷回来了,婢妾就不打扰少夫人了,婢妾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三娘也起身:“姨娘多坐一会儿也是无妨的,相公他怕是还要在母亲那里多待一会儿。”
范姨娘摇头:“时候不早了,婢妾下次再来与少夫人话。”顿了顿,范姨娘见周围都是三娘身边亲近之人。又道:“王妃刚刚已经了话,要将紫鸢那丫头打到庄子上去,明早就动身。”
三娘点头:“今日多谢姨娘了。”
范姨娘摆手:“婢妾什么也没有做,当不得少夫人这一声谢。”想了想,又道:“紫鸢虽然是夫人给少夫人的,但是在夫人院子里的时候她还算是乖巧懂事,所以夫人才挑了她来,却不想是个人心不足的。这紫鸢丫头一家曾经受过夫人的恩惠。母亲和幼弟都被夫人安排在了庄子上……夫人她也是因为心疼少爷,怕您一人顾不过来,才派了这么一个知根知底的来,还请少夫人理解夫人她为人母的心。”
三娘笑道:“原来如此,三娘明白了,多谢姨娘提醒。”
范姨娘这才转身离开了。
三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嘴边的笑意也慢慢的淡了下来。她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若有所思。
“小姐。这位范姨娘……瞧着到像是一个好人。况且她还几次三番在老王妃面前帮您话。”白英小声道。
三娘却是被这位范姨娘搞得有些糊涂了。
实在的,她确实没有在范姨娘身上感觉到半分恶意。但是又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奴婢句不好听的。这位姨娘倒是比夫人还心疼小姐您。”白果凑过来小声道。
白英瞪了白果一眼:“胡什么呢,还不快去看看厨房的热水准备好了没有,姑爷马上就要回来了。”
白果吐了吐舌头,溜走了。
不过白果的话正是三娘感觉到怪异的地方,表面上看,姜氏给她塞通房丫鬟要分她的宠,平日里对她这个儿媳妇也是不冷不热的,看上去很不好相处。而范姨娘却是处处帮着她,给她解围,甚至还帮着她把通房丫鬟给赶出了府去。
若是一般的女子,面对着一个能在长辈面前得了话,又热心善良肯襄助于她的姨娘,和一个被长辈所厌弃,只会给她添堵的正经婆婆,她最后会与谁亲近?
若非三娘看问题向来不看表象,那日又下定了决心与姜氏摊开了来,还真会觉得这个姨娘比亲婆婆还要贴心。可惜,三娘明白,爱有许多种表现方式,距离也并不代表着不喜欢,它还可以是保护。
刚刚范姨娘对她提起紫鸢的家世,若是她一早就已经对姜氏存了偏见的话,定是会以为,姜氏将紫鸢派到她身边,是为了与她这个媳妇争儿子。因为紫鸢才是她能掌控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