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和画像上还是有些不同的。
傅悦确实是很像傅中齐,哪怕现在傅中齐年过半百满目沧桑,样貌与年轻时有差别,可还是能看得出来,他眉目间和傅悦很像,或者说,傅悦的眉眼很像他,只是,比起傅悦,多了几分锐利和深沉,当然,也比傅悦更多了几分看透一切的坦然通透,毕竟,他此前半生几经云尘,所经历的,终究比傅悦多得多。
傅中齐十二岁登基,现在五十四岁,稳坐皇位四十多年,久居高位睥睨半生,那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自然不是一纸画像可以描绘得出来的,方才和傅悦说话时,俨然是一个慈父之态毫无半分威严,可眼下看着楚胤,面上的慈爱早已消散无影,只余下不苟言笑的表情和高深锐利的眼神,定定的看着楚胤,瞧不出半分喜怒,若是旁人被他这样看着,怕早就心里颤了,可还好,楚胤并无任何异常。
坦然自若的任由傅中齐看着,楚胤甚为恭谨有礼的朝着傅中齐拱手低眉温言道:“楚胤见过祁皇陛下!”
傅中齐只静静地看着楚胤,没出声,那讳莫如深的神情,也瞧不出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他都没出言让楚胤平身,而楚胤,也维持着揖手见礼的姿势,如磐石一般一动不动。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傅悦看着有些急了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忍不住拉着一脸高深的傅中齐要说话,傅中齐却看着她抬手做了一个制止她说话的手势,傅悦只好闭嘴,然后,傅中齐才淡淡的看着楚胤开口道:
“楚王不必多礼!”
“谢祁皇陛下!”
傅中齐依旧神色淡淡喜怒难辨的看着楚胤,开口道:“朕早前就听犬子夸赞楚王乃人中翘楚,不仅样貌不凡,更是文韬武略,足以匹配朕的臻儿,眼下一见,样貌倒也名不虚传,只不知其他的是不是空架子!”
楚胤从容淡笑道:“是不是空架子,祁皇尽可考校!”
闻言,傅中齐剑眉一挑,饶有意味的看着楚胤,之后,就突然出了手,然后,楚胤往后一挪避开,然后……
傅悦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就打起来了,且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就闪出亭子,跃上了不远处的屋顶,以肉眼难辨的身手对打着。
傅悦反应过来后,忙张大了嘴瞪圆了眼,见两个人都不在了,忙疾步跑出亭子,目光往动静最大的屋顶看去。
看着屋顶上如鬼魅一般交手对打,却看不清动作的两抹身影,傅悦心里顿时:“……”
这有话好好说不行么……
男人的世界,可真是莫名其妙,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做什么一定要动拳头?
不过,虽然无语,傅悦却也还是没有让他们住手,就一副无语望天的姿态看着屋顶上打的热火朝天的两位。
傅中齐虽是帝王,可他生性好武,自小便开始习武,拜师苍茫山姬家上一任家主,也就是祁国上一任国师姬修臣,姬修臣的武功鲜有敌手,在天下广有名望,只是他自退位给姬苍后,便常年避世于苍茫山不问世事,可作为他的弟子,傅中齐的武功绝对是堪为高绝的。
只是,傅中齐身边大多有人保护,不到万不得已从不轻易出手,而轮到他出手的时候,必定不会留活口,所以,见过他动手的都是死人,自然而然,少有人知晓他武功高绝。而楚胤的武功是承自楚家世代传承,楚家当年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自然不是靠运气立的战功,而是靠智计和身手,第一任楚王楚旌焱乃是百年前以武功盖世威慑天下的的鬼谷子的嫡传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所以,武功自然是高绝莫测,之后,楚旌焱将师承的武功代代相传,而楚胤本身就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又热衷于此,自幼就开始习武,所以,他的武功亦是登峰造极。
眼下俩人在屋顶上过了上百招,竟是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傅悦一开始还有些无奈和无语,看着看着,倒是来劲了,一脸的兴致勃勃,好似打架的两个人不是她的父皇和夫君,俨然跟她没关系,一点都不担心谁输谁赢,更不担心哪一个受伤什么的。
傅悦是懂得武学造诣的,生于将门世家,自幼看着父兄习武练剑,自然是耳濡目染,她原本也想学的,可是因为习武要吃很多苦,父王和哥哥们舍不得她遭罪,就是不给她学,说是她不用学,他们会保护她,所以学了也没用,虽然这些话终究成了空话,不过她没学倒也还好,若是学了,怕是也全都废了,可虽然她不得习武,可对这些还是有些研究的,眼下看着两位高手打的天昏地暗的,自然是忍不住研究研究。
只可惜,看了半天,都看不清他们怎么出手的,只看到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转来转去,不停的传来交手的搏斗声,所到之处也是瓦砾尽碎,甚至因为两个人打得太过忘我,有几处屋顶都塌了……
然后,在屋顶塌了一处又一处后,两个人转移阵地,跑到院子后面的桃花林里去了。
傅悦急忙跑出去,正好看到两抹身影在桃花林间缠斗,他们倒打得欢喜,依旧分不出胜负,可所到之处,都惊起漫天飞扬的桃花瓣,这一片桃花树也被摧残的差不多了,落了一地的桃花和花枝,甚至有些七零八落大大小小的树枝纷纷掉落,让傅悦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这俩摧残花朵的行径,太令人指了!
她终于忍不住叫道:“父皇,阿胤哥哥,你们别打了,再打下去这些桃花就被你们折腾没了!”
哦,没反应。
只是,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他们虽然还打得热火朝天的,可到底没有再毫无顾忌的摧残花树,不过,还是有些心疼啊,本来现在这个时候,桃花就差不多要开尽了,她这次来就是为了看桃花,这下好了,看光秃秃的树枝还差不多。
见他们没停下来,傅悦正打算再度叫停,跟在后面的余伉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