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睿没来是巡视秋闱去了,原来今日一早有考生在试场晕倒。
这是立朝以来第一届科举,也关系到接下来朝廷任免与来日对年轻臣工的栽培,李存睿十分看重。
消息传来原是打算让礼部郎中前去看看,后来一想,又还是亲自率队到了试场。
前些年战乱,耽误了许多人,重开恩科的圣旨下来又还不久,如今前来应试的倒有不少两鬓斑白的学子,又大多面黄肌瘦,这些人能够坚持读书已很难得,应付九日考试出现状况也不算奇怪。
李存睿给礼部下令:“即日起,给所有生员每日加一顿肉菜,一碗汤。”
户部侍郎忙道:“今年省内赴试的生员虽比前朝那几届大大减少,但也有五六千人,数目庞大,户部暂且拨不出来这笔款子。”
李存睿道:“六千人,加九日的肉菜,每人需得多少?”
“猪肉时价三十文一斤,每人二两肉算,加上汤菜钱,每日每人需花费八文,一日总数四十八两银。九日便是将近四百五十两。于一个乡试规模而言,四百多两银已经大大超出预算。”
说到底还是因为朝廷穷,国库空虚,这青黄不接的年月,有些地方还未安定,赋税收不上来,就是收上来,也还要供给别处用,自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李存睿站定想了会儿,说道:“户部能走多少?”
“至多百两!”
李存睿道:“那就不要走公账了,这笔钱我来出。”
“这……”在场官员闻言无不动容,都知道李家是家底不薄,但家底也是祖辈传下来,以及那么多年为国家朝廷呕心泣血得到的皇帝赐予的应有的回报。
如今为了这帮考生,他竟二话不说自己担下这笔银子……要知道,他太师大人的傣禄,一月也不到五十两银啊!
“太师不愧是天下臣工的楷模!”
李存睿拢手:“马屁就不要拍了,派个人赶紧地随顾先生去我府上取银子吧。天儿日渐冷起来,眼下朝廷用人之际,不要再作无谓的折损。”
李夫人听李挚把事情说完,回到府里,金嬷嬷也来说顾榷已经取了银子交付户部侍郎。
“据说那些考生们个个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有些老爷路经之处的庐棚里行跪拜礼了。”
金嬷嬷感慨地说。
李夫人低叹:“他呀,这颗心就是豆腐做的,越看不得人受苦,也越把差事看得比自个儿重了。”
金嬷嬷道:“好在朝廷俸还算及时。不然这眼见着年底了,账上也难以说挪就有得挪。”
李夫人道:“我倒不心疼那些银子,只心疼他的身子。他这操心的命,早年伴君在外就没吃口好的喝口好的,当了这太师又忙不完的事情,我可真怕他吃不消。”
金嬷嬷叹气。又劝道:“皇上对老爷太信赖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咱们老爷,将来必定是要名垂青史的。”
李夫人坐了半日,揉揉额角:“挚哥儿要能早日接班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挚哥儿的婚事,他自己寻思的怎么样了?他近来都忙什么?”
金嬷嬷敛色:“忙衙门里事呢。不着急,太太不是容他一年的么,这才半年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