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宏道看出了宣洱毫无掩饰的恶意,他扬手,“坐着说话。”
侯府的下人陆续奉上了茶。
宣洱看了他这嫡兄一眼。
多年没见,他这兄长比他想的要过得好多了。
宣宏道那张没见什么老态的脸, 在宣洱初见他的那一瞬间怒不可遏——这个人无德无能, 堪称蠢材, 但他为何不费吹灰之力, 就能得到他们这些拼尽一切才能得到的东西?
他凭什么?
就凭他命好, 生而为嫡吗?
宣洱真是恨不得把他踩在脚底下, 狠狠扇他几耳光,让他跪地求饶。
此时, 宣宏道的避而不谈只让他感觉到他这个长兄的懦弱, 这个他得叫大哥的人,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生性懦弱,从来没有迎难而上的勇气。
归德侯府居然没毁在他的手里, 真是老天不公。
“大哥,传说可是真?”下人奉上茶后,宣洱也没喝,把茶杯搁在桌上, 语气放缓了些问。
他的口气,没有了之前的攻击性,听着好多了。
宣宏道便道:“洱弟应该有所知,这外面传的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哪有事是真的。”
“是吗?”宣洱一笑,“那我轻易听信了馋言,等会我去拜见大嫂,得好好跟她告个罪才行。”
“自然。”宣宏道看着来者不善的兄弟,几十年过去了,他的弟弟也老了,但他还是能轻易从他的眼里,看出当年藏在里头的蔑视来。
他现他想在他的兄弟面前扬眉吐气,他的兄弟,何尝不是如此想的?
“对了……”宣宏道迟疑了一下,朝宣洱温声道:“洱弟,容弟现今如何了?”
“大哥,哦,不是,是二哥……”宣洱故意叫错了人,这时候状似补道:“大哥,一时失口,我大哥,就是容哥去了广海后,我们兄弟俩立了广海宣门这一宗开始,我就叫他大哥了,还请您侯府不要见怪。”
宣宏道颔,抚了抚下巴的美须,道:“能明白,当年你们走的时候也跟我说清楚了,没什么见怪的。”
“您不见怪就好。”见归德侯还跟以前那样,连得罪他们兄弟都不敢,宣洱胸口那被堵在大门口近一个时辰的那股瘀气可算是散开了点,他这厢朝宣宏道拱手致歉道:“宣洱之前口气有些不恭,还请大哥侯府见谅。”
宣洱进来没几句话,就把侯府跟广海言语道分明了,宣宏道就知道就是退一步,想兄友弟恭,他弟弟也未必会领这个情。
不是他想当个大哥,他弟弟们就能把他大哥的。
这跟以前,没有什么分别。
“谈不上什么见谅,”宣宏道等了好几天,心底那点想在与兄弟和解之后把酒言欢的火花熄灭了,这时候,他也知道他要是再虚言下去,侯府的脸都要被这来者不善,想踩他一头的兄弟扫光了,他又抚了抚须,接着先前的话意道:“你大哥现在身子好罢?”
“好得很,”宣洱朗笑,“大哥膝下儿孙成群,现在光能给我宣家开枝散叶的孙子就有六个,对了,长兄,您的长孙呢?”
“出去玩去了……”
“哦?是吗?”宣洱打断了他。
“是啊。”宣宏道笑了起来,到这时,他的火气也是上来了,“洱弟且听我说,我问起容弟,也是想着你来了,他没来,我这甚是想念,就是不知道稍后你们广海陈家族长来京,他会不会也会一并上京来?到时候要是来了,你可得跟他说一声,让他也来看看我,我们兄弟几个也是好多年没聚了。”
宣洱顿时惊看他,直到他的话毕,他张大的瞳孔也未收回原位。
他想说话,蠕了蠕嘴,又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宣洱皱眉,语气似有不解:“我听长兄的意思,是陈宝三要来京?”
“那陈家族长叫陈宝三?”宣宏道像头次听到,恍然大悟,道:“是吧?我也不太清楚叫什么,就听我儿说过一句,说圣上叫他进京,好把广海的事情给他交待一下,让他带好头,不要……”
宣宏道朝宣洱看去,语带微博的责怪,“虽说我们两家分宗了,这些年也是各过各的,没甚关系,但为兄身为正宗之主,有句话也还是要跟你说一句,你们家怎么就能做出那等荒唐的事,养出那等水性扬花的女儿来呢?”
宣洱当下拍桌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