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喊不出来,大皇子的话听在她耳朵里,仿佛死神的脚步,对死亡的恐惧让她突然生出力气,扭过头,用尽全力爬了半步,一把抱住大皇子的小腿,仰头看着大皇子,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和死人几乎没有什么分别的脸上,泪如雨下。
大皇子低头看着霍氏,濒临死亡却又拼命求活的霍氏,不知道触动了哪根心弦,大皇子蹲下,弯腰抱起霍氏,将她放到旁边炕上,转身吩咐,“把湿衣服给她换下来,太医呢?”
在长宁宫,大皇子和四皇子的吩咐甚至比周贵妃更管用,早就看的不忍心再看一眼的女侍们急忙上前,拉帐幔的拉帐幔,脱衣服的脱衣服,拿衣服的拿衣服,很快侍候霍氏换下所有的湿衣服,两个侍女半跪在炕前,用大棉帕子给她绞头。
太医也急急上前,诊脉,灌丸药,开汤药,吩咐女侍揉脚心等穴位,忙个不停。
大皇子站在炕前,呆呆的看着炕上已经缓回来半条命的霍氏,霍氏迎着大皇子的目光,说不出话,只不停的流泪。
四皇子站的离大皇子不远,眯缝着眼,看看大皇子,再看看不停的流泪的大皇子妃霍氏,好一会儿,移开目光,看向垂手站在旁边的王妃郑氏,目光再转,看着搂着周贵妃柔声细语不停安慰的皇上,和脸贴在皇上胸前,委屈劲儿已经快过去的周贵妃。
四皇子嘴角往下扯了扯,真是满屋子虚伪,一屋子贱货!
皇上眼里只有周贵妃和周贵妃的委屈,周贵妃在皇上全神贯注的关爱下,和以往每一次一样,委屈劲儿跟着眼泪流出来,由痛哭而抽泣,眼泪不流了,委屈也没了。
“刚才吓着你了?”周贵妃不哭了,也能听进去话了,皇上这才柔声问道,周贵妃一阵委屈,眼泪差点又流出来,“说是死了,皇上知道,我最怕死人。”
“没事儿了,已经抬出去了,没死在这里,胸口疼不疼?让太医给你诊诊脉?”皇上虽说这十来年很少遇到周贵妃委屈成这样,不过十来年前安慰的次数太多,她受了委屈痛哭之后,哪儿疼哪儿不疼,他记得清清楚楚。
“嗯。”周贵妃应了,正要躺到炕上,抬眼却看到已经躺到炕上的霍氏,和围了霍氏一圈的女侍太医,以及大皇子,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她眼睛所及的地方,中心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她,除了她之后,她唯二能容忍的,就是她的两个儿子,炕上的霍氏是什么东西?
皇上也皱了皱眉,那是贵妃起居燕坐的地方,霍氏躺在那儿,这太僭越了!
“把霍氏抬到那边榻上。”皇上的声音里透着不悦。
四皇子挑起眉梢,脸上喜色还没铺开,想到阿萝的话,喜悦顿时如同被烧上沸水的冰,瞬间消融,四皇子斜着大皇子,再看看皇上和皇上怀里的周贵妃,脸上的喜色化成了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