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墨夫人说着话的钱老夫人象被谁突然打断了,卡了片刻才接着往下说。
李桐谁也不看了,垂下眼帘,专心喝茶。
福安长公主动了动,斜着宁皇后,李桐仿佛听到她哼了一声。
“……那就好那就好!”赵老夫人一口气松下来,拉着宁皇后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从太后娘娘对她的交待,福安长公主性子如何,要找个什么样儿的,太后娘娘如何如何疼爱长公主,这些年她又是如何如何给长公主挑女婿的,长公主又是如何如何看不上的……
福安长公主呼的站起来,“我头疼的厉害,桐姐儿,咱们先走吧。”
宁皇后一脸专心的听着赵老夫人的话,一边点头,一边冲福安长公主挥了挥手,笑容明快的示意她知道了。
李桐跟着福安长公主回到宝箓宫,刚一进那间小院院门,就撑不住笑起来,“这个赵老夫人,也真是……”
“一向如此,居然也能一辈子荣华富贵,看样子还能寿终正寝,真是洪福齐天。”福安长公主倒进圈椅里,脸上倒没见多少恼怒,她早就习惯了。
“要不是知道她就是这样的脾气,今天这事,还真以为她是要故意打长公主的脸呢。”李桐想着赵老夫人那些真正悲伤的眼泪,想笑没笑出来,连声叹气。
“跟这种蠢人,没什么好计较的,宁氏接的可真利落,她想干什么?讨好还是威胁?”
“谢礼吧。”李桐含糊了句,福安长公主头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椅子扶手,好一会儿,轻轻哼了一声,“我可用不着她谢,宫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我早就不耐烦了,没人可以托付罢了。”
“副相的事,你话了?”李桐敏感的感觉到福安长公主这句话里的意味,顺口问了句。
福安长公主没答李桐的话,头微微垂着,好一会儿才低低道:“当年阿爹病重时,季老丞相曾经和阿爹建议过,说我那两个哥哥都没有为帝之能,不如从皇孙中挑一个,由我辅助教养。”
李桐听的目瞪口呆,季老丞相怎么敢说这样的话?这句话的背后……得杀多少人?
“阿爹怎么能狠得下这样的心,阿爹临死前,和我说的这件事,阿爹说,他对不起我,不该由着他的性子和我的性子,那样惯着我长大,他没想到他竟然没能看着我长大。”
福安长公主目无焦距的看着远处,没有眼泪,也没有情绪,李桐却听的心里塞满了沧桑悲苦。
“你看,阿爹临死前,很悔恨,他不该那样教我,所以,从他走后,我一直看紧自己,我不能让阿爹更加难过悔恨,他那样教我惯我,可我也没做出女子不该做的事。除了嫁人这一件,因为阿爹没说让我以后嫁个良人,好好过日子,他只说让我照顾好自己,让我快快活活的活着。”
福安长公主声音低而轻,“我不嫁人,才是快快活活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