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回到家,寻了文二爷,没说姜焕璋和高子宜的事,先说了福安长公主最后交待的那两句话,文二爷一听脸色就变了,顾不得多说,赶紧要了马,带着吕福和欢哥儿等几个,直奔上元县。
第二天,刚刚黎明,文二爷就进城回来了。
吃了饭歇了歇,李桐见他脸色还好,只是神情中隐隐有一丝说不出的挣扎和颓然。
“出什么事了?”李桐的心不由提起,先开口问道。
文二爷苦笑摇头,“怎么说呢。唉,”文二爷慢慢叹了口气,“从头说吧,不然也说不清楚。”
李桐站起来,亲自给文二爷沏了杯茶。
“我家的事,姑娘都知道,到现在,我们文家,除了我和姐姐,其实还有一个活人,是我叔父自小侍候的一个大丫头生的儿子,叔父当时是铁了心要孤身一辈子,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可得知那丫头怀孕的时候,叔父还是没能摆脱俗世俗情,趁着月份小,找了个借口,把丫头打出去,其实偷偷让人送回了老家上元县。”
李桐愕然,抬手按在额头上,从昨天到现在,她听到的令她愕然的事,好象太多了点。
“那时候,大姐刚刚出嫁,怀孕不到三个月小产,就把小产的事瞒下来,等那丫头生下儿子,抱过来,说是自己的长子,叔父临死前,嘱咐过我,不必认祖归宗,只要他好好活下去,生儿育女就好了,这么些年,姐姐和姐夫拿他当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我也几乎忘了,这个外甥,其实是我的堂弟。”
文二爷想起叔父和父亲的冤屈和惨死,神情凄然,好一会儿,才接着道:“这个秘密,我以为到现在,除了我和姐姐、姐夫,这世上没人知道了,谁知道……唉!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长公主怎么知道的?”李桐心里一阵寒意,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还知道多少这样的隐秘事?
“不知道,我这个……”文二爷顿了顿,“外甥,也是文家人的脾气,打小儿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很聪明,就是因为太聪明了,念了几年书,姐姐和我商量,就不让他再念书了,把他送到一家生药铺子里当学徒,谁知道当了几年学徒,他瞒着他父母,还有我,一声不响考中了小吏,唉!”
文二爷苦笑连连,“你看看,这就是我们文家的血脉,就没一个安份的!”
李桐高抬着眉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也是个有大志的!
“我和姐姐没办法,只好四处托人,把他安置到上元县县衙,做了文书,姐姐又赶紧给他说了门亲,是县粮书家的姑娘,他自己也十分看中,成了亲,隔年就有了孩子,有家有室了,一直到我来这里前,一直安安份份。”
文二爷用力揉着额头,长叹了口气,“唉!昨天我回去,姐姐和姐夫正准备套车来找我,我这个外甥,上个月陪他丈人到京城对钱粮,”文二爷顿住话,苦笑中隐隐透着丝丝骄傲,“他到底是文家的人,天生就懂钱粮刑名这些事,他丈人祖上几代人都是粮书,可他替他丈人做过一两回帐,就比他丈人精通的多了,这几年,回回进京城对钱赋帐,说是他陪丈人来,其实都是他替他丈人对这个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