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梅顿了顿,“宁七爷还是配得上咱们姑娘的。”
“我没说配不上,我是怕……”后面的话水莲没说出来,她是怕宁七爷没看上她家姑娘。
“水莲姐,”绿梅眼珠转来转去,“要不,咱们给宁七爷敲敲边鼓,探一探他的意思?”
“怎么探?”水莲眼睛亮了。
“让我想想。”绿梅手指抵在唇上,拧眉想了片刻,“要不,等会儿你送宁七爷出去,然后就装着……最好话赶话,说等咱们姑娘嫁了人,七爷可就不能象现在这样了。”
“话赶话?”水莲想的脸都皱了,“从厢房门口到月洞门,哪有几步?刚出门又不能说怕姑娘听着,也就是三两句话的事儿,我看,”水莲再想了想,“我就直接跟他说,我们姑娘要议亲了,让他以后别来了,免得坏了姑娘的名声。”
“那也行!”绿梅想了想,点头赞同,反正那位七爷也是个粗人。
…………
厢房里,宁远上身微微向前,皱眉看着李桐,李桐端着碗汤,垂着眼帘慢慢啜了几口,放下碗,看着宁远苦笑,“都说了没事,就是一时感慨。”
昨天刚散了花会,她就得了禀报,当初曾作为陪房随她一起嫁进过姜家,打理两间脂粉铺子的朱掌柜,从城外回来时,路边茶坊家几个小子打出的弹弓子儿,正中马眼,被打瞎一只眼的惊马,驮着朱掌柜,摔进路边的深坑里,朱掌柜的头正好磕在块大青石上,当场脑浆崩裂而死。
从前那一回,朱掌柜也是昨天,也是一样的时辰死的,连她得到禀报的时辰,都一模一样。
那一回,她刚刚得了顾姨娘怀上身子的信儿,接着就是朱掌柜的死讯,那一天,她坐在暖意融融的春光里,听到这一生一死一喜一悲两个消息,心如死灰的感觉,如同就在昨天。
她觉得一切都变了,她希望一切都变了,或者变化越多越好。两天前,她特意打人去嘱咐朱掌柜,让他这半个月第一不许喝酒,第二不许靠近河湖,甚至水井。
上一回,朱掌柜是因为喝醉了,过桥时失足跌下去淹死的。
他听了她的嘱咐,可他还是死了。
李桐怀着巨大的恐惧,想到了水莲她们,想到了长公主,想到了阿娘,哪一个是改变了的,哪一个……也许都不会改变。
恐惧之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菩萨面前,用尽所有的诚意祈祷,可到底该祈祷什么,她却理不清。
“你这样子,肯定不是没事,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宁远干脆将椅子往前拖了拖,胳膊肘支在腿上,从下往上看着李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