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脑热,云雁回四仰八叉窝在一张交椅中,只余下傻笑的劲儿了,“我,我是顶了别人的身份来的……没事,我和赵允初的关系,比你想得要好多了。”
柳雍咂摸了一下后面这句话,嘿嘿笑了两声,“是吗?你知道吗,咱们三家会一起财的……”
“不是我家,是我。”云雁回迷迷糊糊地说,“要不是老头子说,不把丝绢卖好,那以后就只守着丝绢,所有家产他宁愿捐给族里……我犯得着上边关来吗?”
柳雍眼睛都直了,“这不是你家最大的买卖?”
云雁回已经醉得浑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茶……他卖茶……”
柳雍心猛然一跳,大宋榷茶,除非这郑飞波是官家的儿子,否则他敢说自己家卖茶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家也有茶源,也干走私!
柳雍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背后的故事了,他拍了拍云雁回的肩膀,“令尊……哪里来的茶?”
云雁回只顾傻笑。
柳雍又催问了两遍,云雁回才不胜其烦地一挥手,“茶场的人,茶,茶案的……”
他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柳雍却听明白了。
厉害了,这郑飞波的爹真是个人物,居然能把茶案的关系打通,直接拿货,不像他们,只能在榷场内玩手段,平个账要平半天。
只是此人定然不是将茶卖到辽国,否则他不可能从未耳闻。
果然,云雁回又嘻嘻笑了两声,“吐蕃的人,一日无茶不行……”
柳雍按住云雁回的肩膀,露出了一抹笑容,“飞波兄,你放心吧,这丝绢生意,你肯定会大赚一笔的。”
在安肃军,在榷场,他和邵廷宜说要谁赚,谁能不赚吗?
……
月上中天,柳雍带人扶着云雁回回去。
家仆提着一盏圆溜溜的灯照路,这是从汴京传来的开封灯,又叫明月灯、开封月,形如明月而得名。
最开始是邵廷宜命人采购了一大批,他是汴京人,身在安肃军,在开封灯面世后,便将府中的灯都换了,月是故乡明,他这是要看看故乡之月,一解思乡之情。
上行下效,邵廷宜如此做,没几日,安肃军就遍布开封月了。
柳雍觉得,邵廷宜的猜测可能真的没错,这二人关系匪浅。
宣谕使出行不能带无关人等,但是赵允初却把这郑飞波替名塞了进来,也许是因为有他占了股,但是,既然这只是郑飞波家里给他的试炼,那么赵允初完全是在保驾护航了。
他们到了之后,赵允初更是亲自出门来接,柳雍不禁感慨,还是邵廷宜眼神毒辣啊。
云雁回被一名柳雍家仆背着,脑袋埋在人肩上,赵允初借着光看了一眼,“这是怎么了?”
柳雍呵呵笑了两声,“兴之所至,贪杯了,郑郎喝醉了。”
赵允初:“……”
赵允初:“喝醉了?”
“是啊,”柳雍推了推郑凌,却见其十分不耐烦地挥手,“唉,怪我没拦住,今日上的葡萄酿太烈了,给他喂些解酒汤,好生休息吧。”
“……嗯。”赵允初亲自将人接了过来,背了回去。
柳雍一看,心中更喜,这二人关系越好,他们越占便宜。
……
次日,赵允初要会见辽国和西夏的使臣,他们是特意到宋境来,要和大宋商谈茶叶买卖量的事情的。
云雁回跟在后面,一直在揉脑袋,一副宿醉头疼的样子。
邵廷宜与柳雍都陪伴会面,柳雍便挤上去和他打招呼,“飞波兄,休息得如何?昨夜喝得太多了啊。”
云雁回皱眉看了他一眼,“柳主管,我昨晚没说什么吧?”
柳雍饱含深意地笑了一下,“没什么。”
云雁回:“……真的没什么?我有些记不清了。”
“放心,你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但是该说的,可都被掏出来了,柳雍一笑,对他道,“今夜咱们再约吧。”
云雁回忙不迭道:“不了不了。”
柳雍:“放心,今夜不吃酒,咱们今夜谈生意。”
云雁回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夜里怎么谈?”
榷场贸易是在官府的监督之下,怎么会有在酒桌上谈的呢,而且,货物可还没运到,连榷场也进不了啊。
“来了你就知道了。”柳雍没有透露半分。
这时候,赵允初突然回头,“飞波过来奉茶,我要和二位使者私下谈。”
其他人一听,纷纷主动回避,当然不可能叫赵允初和使臣自己去私下。
柳雍和邵廷宜更是眼中精光一闪,再次确认了赵允初和郑飞波的关系,否则,就算郑飞波家里走私茶叶,对茶很懂,不信任他也不至于这样的场合叫他泡茶。
……
待旁人都离开了,赵允初便摆开阵势,和辽、夏二国使者磨了起来。
辽国和西夏都对这种制度很不满意,不止是这样宋国太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