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那位小常在侧过头来,笑吟吟地望着她,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来意。
惠嫔的话未经大脑便脱口而出:“我听闻你的生辰八字,恰恰与国运相冲?……呵,倒是赶巧儿了,我前些时候也收用过一位宫女,后来也是算出八字与国运相冲,你猜怎么着,后来那宫女被我送到热河去了,永不录用,只能在热河凄惨到老死,或是出去做个填房继室,一世终老。可惜啊,你是宫里的小主,常在,即便被放逐到热河,也断断不可能离宫的了。”言罢轻轻笑了两声。
小常在轻轻噢了一声,又偏头望着她,笑道:“那所谓‘与国运相冲’,又是如何算出来的?”
惠嫔的话再一次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难道你没听说,前些日子瑷珲出事了么?哦,你阿玛是外放的封疆大吏,自然不知道京里的风风雨雨。好罢,我不妨告诉你,是因为沙俄那边出了事情,便有不少人找算命先生算了算,刚好有个人——”惠嫔刹住了话头。
小常在温柔一笑,徐徐引导:“刚好有个人如何?”
惠嫔笑了:“刚好有人将你的生辰八字拿去算了算,恰好算出你与国运相冲,要是入主后宫,沙俄那里便算是犯了煞星,要占去东北一大片领土的。你说说,可是不是赶巧儿了?”
要不是刚好沙俄在边境闹事,还找不到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小常在偏过头望了她一眼,慢慢地笑了。
沙俄,瑷珲,尼布楚。
原来如此。
她慢悠悠地荡着秋千,看似不经意地说道:“既然是我的八字与国运相冲,那自然应该有国师对圣上言明,说我是个祸国的妖姬,理当处斩。但不知为何是惠嫔娘娘来此,与我言说此事?”
秋千一下一下地慢悠悠地荡,她的声音也是忽上忽下地飘忽:
“素闻惠嫔娘娘冲动易怒,怕不是被人当了枪来使罢?让惠嫔娘娘亲自动手的那个人,倒真是其心可诛。”后面的其心可诛四个字,虽然仍旧是轻飘飘的,但却重重砸在了惠嫔的心里。
其、心、可、诛。
惠嫔脸色蓦然变了。
小常在侧过头,目光之中隐含着鼓励之色。
“你说的没错……”惠嫔喃喃道,“我确是被人当成枪来使了。哼,她倒是一番好算计,先是让我处置了你,再顺势让自己的女儿来处置我,倒真真是一盘好棋。你是挺聪明的。”最后那一句话,是对那位小常在说的。
小常在偏头一笑,又徐徐引导道:“那惠嫔娘娘将要如何处置我?”
惠嫔瞥了她一眼:“自然是再找一杆枪。呵,我竟不知,居然有人算计到了我的头上。莫急,宫里看你不顺眼的女子多的是,例如宜嫔和那几个小答应。哦,对了,还有太后,太后虔诚信佛,自然是对这些事情深信不疑。太皇太后虽然信佛,但更信她自己,自然是要避开她的。”言罢又喃喃地自语片刻,便转过身,朝庄园外面走去,似乎是想走出这个梦境。
小常在温柔地笑了笑,秋千一荡一荡地,慢慢地停了下来。
这里是她一手创造的梦境,自然一切都由她来主宰。
这才是那第三种异能里,最为厉害的地方。
惠嫔懵懵懂懂地走出庄园,猛然间醒了过来。她揉揉眼睛,轻轻吁了一口气:“原来是个梦。”
屋里那一缕淡淡的甜香仍旧未散,江菱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大片大片的血迹在腰腹间晕染开来,显然是已经重伤濒死。惠嫔拍拍自己的面颊,试图从那种昏沉沉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好在刚刚是一场梦,要是真在现实里生了,恐怕要糟。
不过也多亏了那一场梦,否则她今天就要被人算计了。
惠嫔自然是想不到,在那一场梦境里,她接受了多少引导和暗示,才一步步地想出了那个结果。她扬声唤来自己的宫女,起身道:“走罢,这里不用留了。”随后想了想,又问江菱的嬷嬷们道:“这屋里可是点了安神香?”
嬷嬷们答道:“回惠嫔娘娘,确是点了安神香,太医说……”
“好了我知道了。”惠嫔挥挥手,打断了嬷嬷们的话,又朝身后的宫女们点点头,带着宫女们走出了屋子。嬷嬷们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惠嫔娘娘过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连杯茶水都不曾用过。再一看床上的江菱,仍旧是那副脸色惨白的样子,不像是曾经醒来过。
等到深夜时分,江菱才悠悠地转醒。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问清了嬷嬷们惠嫔的去向,心里有了个底。嬷嬷们问道:“小主可要用些清粥小菜?今儿睡了一日了,再不用些饭食,怕是身子熬不住。”
江菱摆摆手,道:“不用,我没有胃口。你们退下罢,我歇一歇。”
嬷嬷们不敢违逆她的意思,便替她换了药,随后便退了下去,只留了一个人在外面守夜。江菱碰了碰自己的伤口,感觉似乎没那么痛了,才从枕头底下摸出一面菱花镜,将反面对准了自己。
虽然自己行动不便,但穿回末世的地点,可是随机的啊。
多随机几次,大概也能传送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