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说不知,这房的侍妾丫头竭力回想,便道:“从来不曾见过,不过那日因开着窗户,又有风,大概是风把这字纸吹到床底的。”
国公府众人又说上头的字迹并不是二公子的,阖府内的人都不认得。
季陶然谨慎起见,也对过了二公子以及众人的笔迹,果然一无所获。
季陶然忙将这一张纸拿回了京兆府,私下里,便对府尹道:“大人,我觉着这案子不是看来的这样简单。”
京兆尹问道:“你有何现?”
季陶然将那张纸递上,说道:“其一,已经将国公府内的情形通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人能下如此狠手,而且据众人口供,能进入内宅的,只有丫头跟内宅夫人,期间也不曾见过可疑人等出入;其二,这张纸来路不明,大人且看上头的诗,第一句已经被血划去,正是‘锦瑟无端五十弦’,偏偏二公子是被琴弦所勒死,手段又如此残忍。”
京兆尹问道:“你的意思,莫非是说……”
季陶然道:“凶手留下这张纸,又明目张胆地划去句,难道这般做只是无意之举而已?必然有个缘故。我怀疑,凶手蓄谋已久,才能这样不露痕迹而又残忍地杀了英二公子,这张纸应该是他留下来昭告我等的,接下来,只怕还会再有凶案生。”
京兆尹虽有些半信半疑,但毕竟是个极机变的人,当下便说道:“若是普通凶案,我们负责料理倒也无碍,如果真的更牵扯出别的来?比如这诗有八句,难道就注定要死八个人?罢了罢了,我们缉拿些毛贼,管理些百家之事还闹不清,哪里还有力气料理此等诡怪之事,还是规避规避罢了。”
当下,竟命人将此案转给了大理寺。
大理寺中,卫铁骑接了手,虽听季陶然说明了自己的推论,却不大肯相信。
还当季陶然毕竟年青,倒委实能异想天开,把一件普普通通的谋杀案想的如此可怕,便不以为然地接手了。
谁知卫铁骑正全力调查国公府内的情形,隔了一个月后,第二件案子便生了。
这一次,却是林御史府的公子。
这林公子,却是死在自家府内的地窖里。
但凡京城大户人家,多数蓄有地窖,预备夏日藏冰之用,这林御史府却也正有此物。
因天气渐冷,用不着冰了,因此一连数日并没有人来到,这日掌管地窖的那人因想趁着冬月将临,再储备些冰块,便才开了地窖门进内查看,谁知道,却见其中一块大冰似乎有些异样。
此人起初还不以为意,待上前细看之时,隐约看清冰雪之中似有张脸,顿时吓得大叫一声,魂不附体。
原来这冰上雪下,竟冻着一个人。
当时林府因多日不见了林公子,又生恐公子在外流连,不敢贸然惊动官府,只让底下人私下寻找而已。
正没有着落,这边儿那司库之人连滚带爬出去,多多地叫了几个人,打着火把下来再看,许多双眼睛壮着胆子瞧的时候,才看出来,原来正是失踪多日的林公子林华。
于是忙报了官,先是京兆府的人来到,季陶然看着这般骇人的情形,心也是怦怦乱跳不已。
勉强围着走了一遭儿,却并没有现什么蛛丝马迹,只除了那冰块之上,放着的一张纸。
这张纸上,竟也是写着李商隐的《锦瑟》,只不过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一回,除了“锦瑟无端五十弦”之外,连“一弦一柱思华年”也被鲜血抹去了。
而林公子躺在那冰柱之上被雪覆盖,须凛冽泛白,倒果然似是个“一弦一柱,思华年”之态。
季陶然原本就猜此案另有蹊跷,见了这个,越无误,忙叫去通知大理寺。
卫铁骑飞马赶来,下来地窖后见是这般情形,原先那等闲的心早就烟消云散。
季陶然暗问:“上次国公府的案子,可查出什么来了?”
卫铁骑面有惭色,他一直追查国公府内众人,倒也的确挖出些许不为人知的内情,比如这二公子似乎暗中跟长房的妾室偷情……卫铁骑起初还以为得计,正想着从此着手,查一查是不是长房的人报复暗害了呢。
如今见了这血诗,又看林公子死的这样……叹说:“的确是我疏忽了。不过,倘若真如你所说,凶手是要按着这诗一行一行杀下来的话,那么岂不是还有六个人?”
卫铁骑自忖已经错了一次,不敢怠慢,当日便亲去刑部找寻白樘,把此案详细同白樘说过了,然后便将这案子移交刑部专理。
所以今日徐太尉家来报案,便是白樘亲自赶来。
又看有蝴蝶自徐公子口中钻了出来,真正是毛骨悚然。
徐家的人已经在外哭的死去活来,又有许多人如丧考妣,嚎做一团。
开了门,白樘等出来,又叫人进内将徐太尉搀扶住。徐家二爷忐忑问道:“白侍郎,可现什么端倪了不曾?”
原来方才白樘巽风在里头捉拿蝴蝶,外头听了动静,都是莫名。
白樘自知说出此节,这案子自然传的越离奇了,便道:“不相干,只是太尉一则悲恸,二则受了些惊吓,还请好生照料。”
徐二爷低低道:“白侍郎,如何我听说,这案子乃是连环杀人?”
现徐公子尸的是一名送茶的丫头,起初还以为徐公子睡着了,谁知推了推,浑身僵硬,才知不妥,忙尖叫着跑了出去。
这徐二爷是最先来到之人,见徐公子这般情形,也曾经见了桌上就放着那张诗笺。
起先国公府跟林家出事后,徐二爷也是隐约听闻的,只是其中的种种细节,不管是京兆府还是大理寺,因受了白樘的叮嘱不叫透露内情,所以众人不知详细罢了。
白樘道:“二爷稍安,此事还要再行调查才知结果。至于徐公子的尸,倒要先带回刑部,等仵作查验之后,再行还回。”
徐二爷迟疑了片刻,终究也答应了。
当下白樘又问了一番那送茶水的丫头,那丫头吓得紧了,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不成声气,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来,又追问徐府内可有可疑人等出没,也是一无所获。
当下只得又带人重回了刑部,巽风把尸跟那灯罩困住的大蝶一径送到行验所去。
白樘因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