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城跟徐沉舟面面厮觑,徐沉舟使了个眼色,霍城有些为难,待说不说的当儿,白清辉一抬头,看见两个人互使眼神,便问道:“怎么了?可还有事?”
霍城闭口不言,徐沉舟无奈,才终于道:“大人,如何我们听说,大人……过了年后,便要回京述职了?”
白清辉手上一停,继而答道:“你们听说的没错,前日我才接到公文。”
两人闻听,脸色齐齐变了,霍城忍不住道:“大人……这么说是真的了?大人以后、以后就要调离本地了?”
白清辉道:“这个尚未可知,一切去留,自有朝廷安排罢了。”
徐沉舟见他神色仍是冷冷静静,声音也依旧是淡淡冷冷,便轻轻叹了声:“罢了,其实这是好事,知县大人在本地政绩极佳,这一次回京,自然是会高升的。我们……很该为大人高兴才是。”
霍城也地垂了头,一时竟如斗败了的公鸡。
白清辉看两人神色有异,便道:“你们怎么了?”
霍城抬头看他一眼,半晌方低低道:“我们……我们不过是有些舍不得大人罢了。”
清辉眼睫一眨,方道:“天高地阔,我能来此地,本就是缘法相关,既然众人曾经相识过,已是难得。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乃人之常情,霍捕头不必如此。”
霍城无言以对,徐沉舟苦笑道:“我们都是凡人,境界自不比大人……何况……”
白清辉问道:“如何?”
徐沉舟索性道:“本地好不容易得了一名青天大老爷,如今这么快又要走了,谁知下一位大人,是个什么样儿的,倘若又是郑大糊涂那种,却叫这些人如何自处?”
白清辉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他两人片刻,忽地说道:“霍捕头曾经被人冤屈,生死一线,后虽洗刷冤屈,但仍是千夫所指,可知本县为何竟用了你?”
霍城不知他为何会说此事,不由微怔。
白清辉又看向徐沉舟:“徐典史也曾随性沉沦,后来却在谢典史去后,主动请任典史,可知本县为何会准?”
徐沉舟蹙眉,跟霍城对视一眼,齐看清辉。
却听白清辉道:“霍捕头蒙冤受屈,却仍不失正直心胸,徐典史虽做错许多坏事,却也终究未曾迷失本性,我所看重者,是你们两人九死未灭之心志。”
白清辉道:“下一位知县是好是坏,又跟你们有何相干?只需记得你自己到底是何样儿的人,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或事改变了你之本性。这才是最要紧的。”
如雷贯耳,徐沉舟跟霍城两人双双拱手深揖。
不到来年开春,腊月方过,京内已派了新的知县到任。
进了县衙交割了印信公文等,新知县望着白清辉,面有忐忑之色,试探问道:“敢问……白知县,可跟刑部的白侍郎大人……有何干系么?”
徐沉舟跟霍城等众人听到“白侍郎”三字,不由皆惊。
清辉却仍是先前那般淡冷神色,道:“正是家父。”
新知县满面惊喜惶恐,深深作揖道:“失敬了!本以为是同名同姓,不知竟果然是公子!”
清辉道:“何必如此,你我都是同级知县。”
新知县方忐忑起身,仍有些战战兢兢。
白清辉本要出门,见状止步,回头看着他道:“我等为官,不论出身,只看政绩。我在此三年多,于民于地方上,无愧于心,只盼知县大人亦能不负圣恩跟民心才是。”
新知县一愣之下,拱手深揖,几乎到地。
身后霍城徐沉舟闻听,均都红了眼眶。
清辉写信给云鬟之时,尚未接到京内公文,是以在信中并未严明此事。
云鬟自不知情,然而见清辉于信中将本地各事娓娓道来,又说可园中众人之情,虽仍似听见他冷冷淡淡的声音,却也别有意趣。
她因新进刑部,又当隆冬,连日来本甚是倦累,把清辉的信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心里才觉舒畅,恋恋不舍地收了起来。
次日一早,仍来部里,才进门,就见小陈迎上来,笑道:“恭喜谢推府!”
云鬟略觉诧异:“一大早的,喜从何来?”
小陈笑道:“前日派去河北齐家凹去重查命案的特使今儿回来了,这案子果然如推府所料,的确是有冤屈,行凶者正是跟当地县尉有亲的一名本地富户,因此那县尉才从中周旋,本要让这人当个替死鬼的。”
云鬟原本正心悬此事,另外就是先前山西那一宗,如今见这个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