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祁继仁长出了一口气,“平淡也是一种福气,但是王妃,生在帝王家,冠皇家姓氏,从出生那一刻便注定了,平淡有时候也是一种奢望啊。”
王妃顿住。
“您老……”
“你可有想过,你希望他能平淡,但有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吗?”
“在这风云变幻的上京城中,你应该比我都明白,很多时候,我们是没有权利为自己做主的。”
王妃脸色变了变,捏着帕子的手用力的收紧,再收紧。
良久。
王妃决绝道:“若是如此,那边远离!我们惹不起,但也能躲得起!”
祁继仁看向她,“天大地大,终归会有一处藏身之地,可谁又能保证,会一直亘古不变?王妃,你不找麻烦,但是麻烦会找上你,躲得了一时,但,躲不了一辈子啊。”
王妃猛地一颤,面色微微白。
祁继仁的一番话,便如同一根锋利的针,刺破了她自欺欺人所营造出来的表面。
他说的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换作另外一种说话就是,她能挡得了一时但挡不了一世!
她会老去,会离开,她在的时候,或许能护他平淡,但她不在了呢?
到时候,谁又能护他一世平淡呢?
生在帝王家,冠皇家姓氏……
乐平……
终归是姓卫!
而他,是宸亲王的儿子!
即便这个王位在几年之后是否还在,但仍旧改变不了乐平是皇室血脉的事实。
祁继仁说得对,从乐平投生到她的肚子里,从那时候便注定了,他的出身,他身体里流着的血,平淡于他便是一种奢望!
“况且,即便是想要他平淡,但再平淡的人,也要有自己的保全之法。”言外之意,生存下去的能力。
祁继仁又道:“经历了这么多,我想王妃应该比我这个老头子更明白,这世道,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王妃手中的帕子,掉到了地上。
她的眸子微颤。
她虽为内宅妇人,但并非无知。
纵然祁继仁说的很隐晦,但她听得出来他所表达的意思。
宣正帝重情,不论卫宸安曾经做过什么,依着宣正帝的性子,不会迁怒于她和乐平;太子与他们素来交好,且太子妃与乐瑶为好友,这些年来,也一直是东宫在帮衬着王府。
日后太子登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会善待他们娘俩。
可是,万一呢?
正如祁继仁说的,生了这么多,她太清楚,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若最后登基的不是太子呢?
若期间生了什么意外呢?
若有人……
谁能保证,未来的一切,真的如自己所设想的那般展?
“您……”
王妃咽了咽唾沫,“您老的意思是……”
“三岁看到老,王妃,比起千防万防,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
“小世子很依赖您,您的选择,或许能影响他的一生。”
王妃有些不太明白。
祁继仁笑笑,“小世子被您教的很好,若是好生培养,日后必能成为国之栋梁。”
末了,他又重复了一遍:“三岁看到老。”
王妃身心俱震。
大脑有片刻的混乱。
“这便是您说的自保之法?”
“若是王妃信我,不若便见小世子交给我如何?”祁继仁不答反问。
王妃瞪大眼,“您是想……”
祁继仁点点头。
王妃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目露复杂和纠结。
祁继仁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也不催促,只是说让王妃好生考虑一二,没有战事,他一直都在上京,随时可以来将军府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