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锦点点头,“所以,要谢谢嫂子,为我们安家,留下了这一点血脉。”
“才要谢谢妹妹,当年若没有你,我大约撑不到生下宁儿,我们母子二人便随着你哥哥去了。当年,我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要自缢而死,哪里知道,我腹中已有他的骨肉……”
美貌少妇说着,到底没忍住,落下泪来,“幸好妹妹及时赶到,那时,你才那么大,八岁而已,跟如今的宁儿一样大,却像个小大人一样,替我安排了一切,瞒过了天下人,给了我们这一处最安静的地方生活。还有葛老大夫,两位夫子,若非你辛苦请来他们住在这里,如今的我,怕是身子骨早就败了,而宁儿,怕是什么都不懂,哪能像如今这么活蹦乱跳的。”
“哥哥在的时候,很是疼我,哥哥不在了,是我应该做的。”安华锦掏出绢帕,为美貌少妇擦了擦泪水,“嫂子,我打算让宁儿跟着怀安走,你可同意?”
美貌妇人一怔,“宁儿不跟着你吗?”
安华锦微笑,“怀安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文武双绝,若是他来教导宁儿,比我强多了。我到底是从小生活在军中,而怀安不一样,他生于顾家,顾家老爷子是他祖父,王家已故的王老爷子是他外祖父,他是由两位老人家教导长大的,学贯古今,无论文武,皆比我强太多,才思敏捷,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宁儿这孩子天赋聪慧,我若是带着他,怕把他又教导成一个安家人。”
“安家人有何不好?听妹妹这言语,是不想让宁儿继承安家?”美貌少妇疑惑,“妹妹对宁儿,是有别的打算吗?”
“嗯,不瞒嫂子,我想让安家,让安阳军,终结在我这一代。安家人背负的包袱已经一百五十年了,够久了。我虽然是个女儿家,但奈何从小被爷爷带在军中教导,所听所见所感所想,皆受教于爷爷和南阳军的众位叔伯,以守护南阳,守护大楚千万百姓为信仰,信仰已成我血脉筋骨,割舍不掉。若是让我放下,无异于挖骨焚心。可是宁儿不同,他可以不必背负这些,也可以不必走父辈们列祖列宗们走过的路,他可以不必一生困于南阳军,可以不必像所有安家人包括我,一样死心眼。那样,自在自由许多。”
“如今爷爷就盼望我过自己的惬意的日子,不必管安家和南阳军,但是我做不到,他颇为后悔当年在我小小年纪时,便把我带在军中,一带就是这么多年。我很是能理解爷爷,却做不到。如今,我把宁儿交给顾轻衍教导,由他带在身边,我想,总比跟着我好些。”
“我听你这意思,短时间内,你与顾七公子不会大婚了?”美貌少妇看着她。
“我们一时半会儿,大婚不了。”安华锦叹了口气,“嫂子不知道,我得罪陛下了,得罪的彻底,只要陛下健在一日,我们,都没可能,除非……”
后面的话,她住了嘴,意思不言而喻。到底是一国之君,她也不想咒他。
“怎么得罪了?”美貌少妇讶异,这里消息鼻塞,不刻意打听外界,便什么也不会知道。
安华锦简略地说了一遍。
美貌少妇听完,震惊不已,“原来当今陛下竟是如此吗?那如今你和南阳王府岂不是十分难过?”
“是难过些,但那又如何?”安华锦笑笑,“嫂子,南阳王府委屈这么多年了,总不能一直委屈下去,无论是我爷爷,还是我父兄,我就不说了,但是到我这里,想委屈我,就是不行。”
美貌少妇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道,“那你小心些。”
“嗯。”安华锦颔。
美貌少妇又道,“若是将来宁儿也与你们一般,越来越像安家人……”
“那也没事儿,等他长大,新君早就定了。”安华锦道,“我不同于爷爷和父亲,镇守南阳,不管京中天子是谁,只守护千万百姓为己任。我做了南阳王府的主,总得要一个不多疑的新君,德才兼备不说,要能宽宏大量,仁善爱民的。”
“妹妹不曾长于闺阁,腹有乾坤,嫂子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嫂子心里支持你。”美貌少妇道,“嫂子还是那句话,天地有命,生而本心,你顺心而为,总不会错的。”
“嗯。”安华锦点头。
姑嫂二人说了整整半日话,夜幕降临时,安易宁一蹦一跳地从外面跑出来,后面跟着顾轻衍,安易宁小脸上洋溢着都是笑,可见玩的很是开心。
他一进门,就对安华锦兴奋激动滴说,“小姑姑,小姑父实在是太厉害了,论辩把两位夫子都给难住了,又从天空射下一只大雁,那大雁还活着呢,只受了些轻伤,小姑父给它包扎后,又将它放走了。小姑父真是太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