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白希汐一把拉住了张氏的手臂,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盛怒之下的张氏重重的呼吸,根本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待到直视到白希汐的眼神,这才警觉自己说了那些话,不就等同于承认了白希云是面前这对穷酸的儿子,自己是真的换了孩子吗!
张氏委屈的咬牙切齿,点指着周氏:“你这个刁民、贱人,竟然敢诬陷我,说话设陷阱引我上钩!你不要脸!”
如此瞠目欲裂愤怒呵斥的模样,哪里还像是个侯门贵妇!反看谈吐,她竟然比贫民出身的周氏还不如。
白永春捏着眉心,眼中全是繁不耐烦。这个蠢女人怎么如此愚昧,说话竟然是漏洞百出,轻易就上钩了。这样一来,矢口否认的机会就被她自己幻灭了。
但是转而一想,张氏如此做,可不就是将所有过错都承担了去,正好应对上方才他的指责。他不知情,都是张氏这个毒妇背后捣鬼的,弄的好了他还可以休了这个妒妇,另外去娶个好的。
思及此,白永春看向张氏的眼神中就充满了鄙夷和冷淡。
旁人不知其中深情底理的,对白永春这般表情是极为理解的。若是自家夫人为了争宠而闹出这样一番闹剧,害的自己当众丢脸,他们或许会杀人的心思都有,哪里还会只一个眼神就了事的?
可是张氏、老太君都是知道内情的。
在这般时刻,老太君虽然觉得儿子如此做法是在维护白家在外人面前的声誉,也依旧是觉得儿子过于凉薄了。但是转念一想,事情都已经闹到了御前,若是一个解决不好,万一将那件大事张罗开来,白家有可能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既然如此,就只能让张氏去扛着了。
老太君垂眸,开始思索这件换子的大事,她到底是该知道还是不知道。知道了又是几时知道的。
张氏看看白永春,又看看张氏,当即便明白了他们心中打的盘算,她的心中真真无限悲凉。明明换子一事,最根本的原因是白永春的荒淫,好巧不巧的竟然回去奸淫了万家的女儿,才引起了后面的那些事。她为了帮他遮掩捂盖,已经失去了与亲生儿子朝夕相处眼看着他长大的机会,如今却又要为此再将自己的名声也赔上吗?
如果白永春是个好的,她尚且也能看在夫妻情分上,为了白家做出贡献。可是白永春是个什么货色?白永春根本毫无廉耻之心,从小就已经被老太君给纵坏了,他的脑子里根本不考虑正经事,就只想着满足自己的私欲,甚连白家祖上传下来的基业都不在乎。
张氏委屈不已,牙齿几乎咬破嘴唇。
她生出一种毁灭一切的冲动。她想说出真相,大家一起去死算了。
“娘。您没事吧,您……”白希暮见张氏面色不对,扶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张氏看向白希暮,眼角余光正好对上了站在皇帝身侧面色鄙夷的德王殿下,他鄙夷的眼神,着实刺痛了她。
不,她现在还不能死,还不能说出一切。她还要留着性命去与她亲生的孩子相认。如果现在说出内情来,一个混淆皇室血统的大帽子扣下来,莫说是白家,怕是九族都要被灭。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性命,却不能不留着自己的性命,她还要去认下她的孩子,然后看着他继承皇位,做幕后真正的太后!
张氏的心中充满对白永春和老太君的恨意,但是她愣是咬着牙将真实的想法压制下去。
众人见张氏垂头不言语,就都道她是在默认。
林三四的媳妇周氏便道:“既然安陆侯夫人已经认了这件事,还请你与我们家九四说明白,如今我们夫妻俩一时冲动犯下错,竟然撞了鸣冤钟,以为那孩子不尊孝悌才不认我们,却没多想去证明我们是他的亲父母,现在您认了这件事,还劳请您去与他说明白,我们不求他什么,反正撞了鸣冤钟,我们的命也不在了,就是想与他相认。”
话及此处,周氏已是泪如雨下:“就算不能团聚,好歹也让我认了这孩子,他没在我跟前享一天的福,我这个做娘的无用啊!”
周氏的话,令在场之人无不恻然,心生怜悯。就连皇帝与二皇子的眼神都掺了许多悲悯。而话中的内容,却仿若鞭笞一般狠狠地抽打在张氏心上。
她的孩子,也没有在她跟前长大,没有与她团聚,何尝不是她这个做娘的无用?若是白永春不去招惹万家的女儿,若是万贵妃不会那般自私自利……
这些人的错误,却造成了她与孩子分别,凭什么?!
面前这一对穷酸夫妻,分明就是万贵妃找来演戏的,且不论他们的目的为何,他们现在根本就是不愤青红枣白的将她屎盆子扣在她的头上。她又凭什么要帮她!
“你做梦!白希云到底是谁的孩子,你我都清楚,你现在在皇上面前还敢这么演戏,就不怕犯了欺君之罪被灭九族吗!”
“安陆侯夫人真会扣帽子,你的乳娘帮衬你做出这样败坏侯府的事,现在事了,你怕了,反倒要将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说欺君之罪,难道你弄个假的世子去请封承爵就不是欺君!?”周氏生起气来,竟是句句都咬在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