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经历这样的夜晚,和她义无反顾回来援医不一样,和她满身汗水在危重病房跟病人一起抗击病毒时不一样。她爱的城市,像是一只重病的巨狮,在痛苦中沉寂,而她在这个沉寂得让人窒息的夜晚,听见了它的呻吟。
“苏老师!我们跑吧!跑起来好不好?”她抬起头来,眼里是她拼命克制的刺痛。
苏寒山微微侧目。
陶然不管他答不答应,牵着他的手边跑动起来。
一开始是小跑,后来越跑越快。
她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听见她和苏寒山加重的呼吸,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前后呼应。
是啊,就该这样啊!
她爱的城市,是鲜活的,是有生命力的,是要有声音的!
不知道跑了多远,一直到她跑不动了,她才停下来,仍然没有放开苏寒山的手,戴着口罩大口呼吸。
苏寒山只是微微乱了呼吸,并不像她跑得这样喘不过气。
看着她帽子滑落以后跑得乱七八糟的头,苏寒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停下来握了握拳。
一阵风吹来,吹得她的短又开始像草一样在风里飞舞。
一声暗暗叹息,苏寒山终于抬起了手,在她头一顿揉,而后给她把帽子戴上。
她眼眶红,看着苏寒山,”苏老师,我们很努力很努力地奔跑,可有时候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我们也不能停下来,必须继续奔跑,因为只有跑起来,才有希望达到终点对不对?”
“苏老师,我的城市生病了,我们一定能治好它的,它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一如她十八岁那年,用稚嫩而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希望得到他的肯定回答一样。
苏寒山将她的两只手都拢到手心里,“嗯,会!一定会!”亦如那年,年轻的医生一腔热血不顾一切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