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条件和手术室没法比,没有专用刀片,没有专用灯,病床不能升降,给手术带来极大难度,而护目镜很快就被雾气笼罩,视野变得很窄,在这种情况下,全凭手感和经验去摸索血管,而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无疑又给这个操作增加了难度。
一个小时过去。
医生们始终躬着腰,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努力搭建着ECMO血管通路。
陶然的心已经揪在了一起。
沉甸甸的情绪压在心头,这样紧要的关头也没功夫去想那是什么。作为一名医护,且是有工作经验的医护,无论形势如何紧急,心理上都是镇定的。
直到最后,血管外科主任一声如释重负的“好了”响起,所有人都暂时松了口气。
随即,何奶奶的血氧饱和度升了上来。
大家才终于彻底放松。
每个人都大汗淋漓,但总算把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陶然觉得自己鞋子里都浸透了,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到那种沉甸甸的情绪是什么。
是恐惧。
怕经历小豆噩梦般经历的恐惧。
她不想,不想再看到或者听到任何一个病人再失去生命。
他们是病人,可也不仅仅是病人。
虽然他们说不了话,但是她看得见他们眼里求生的欲望,她更看得见何奶奶在听她一遍遍读纸条上的话时眼里的坚定。
她站在那里,如释重负的同时,有些虚脱般的疲累。
苏寒山从她面前经过,双手握着她肩膀紧了紧,“没事了。”
她眼睛有些酸,下意识抓住他的隔离衣,仿佛有力量通过指尖从隔离衣传递而来。
是啊,没事了,好险,幸好……